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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得了好處,自然樂意動彈一番,招呼大管家備車備馬,又去屋裡換衣裳。鳳景南是不會允許他發表意見了,那就只得來個釜底抽薪了。
壽寧侯府的門房一見是親王規制的馬車,趕緊迎出來。
車上跳下倆人,承恩侯,和一位不認識的小胖子。
魏寧笑罵,“傻愣著做什麼,這位是鎮南王家的四公子。沒眼力的臭小子們,還不給四公子見禮。”
“給侯爺、四公子請安。”
“四公子您這邊兒請。”
沒眼力的人做不得門房兒,聽說他家大姑娘要嫁進鎮南王府,估計這事兒十拿九穩了,要不怎麼鎮南王府的人上門兒呢?心下動著念頭兒,對明湛更加熱絡幾分。
明湛側眼白魏寧,魏寧攜了明湛的手,對他淺笑,問門房小廝,“你家主子在麼?”
“是,主子早交待下來了,今兒侯爺您過來,吩咐小的直接請侯爺過去呢。”
原來是有備而來,這個死狐狸,早算打上了他的主意,明湛臉上一絲淺笑,隨魏寧自中門進入壽寧侯府。
壽寧侯田徽已經五十出頭兒,身子十分硬朗,聽聞鎮南王家的四公子一併到時,皺皺眉,忙迎出門去。
魏寧笑著作揖,“世叔好,子敏給您請安了。”
明湛跟著行禮,心裡腹腓魏寧,你老魏家祖上三代貧民,不知道從哪兒跟世代簪纓的壽寧侯家論了個“世侄”的關係出來。
壽寧侯笑著一把扶住魏寧,“罷了罷了,你小子每次都要來這一出兒。”對明湛抱抱拳,“四公子倒是稀客,裡面請。”
既然魏寧早有對策,明湛便坐著聽魏寧和壽寧侯說話兒。
不得不承認魏寧這人實在是長袖善舞,壽寧侯給他捧的滿面是笑,當然依壽寧侯的道行自不會被魏寧三五句好話哄了去,只是人人愛聽好話,壽寧侯的臉色比剛看到明湛時舒緩了許多。
魏寧笑嘻嘻的,“世叔也知道,皇上命我教明湛樂理,我們也算透脾氣。他聽說將來的嫂子是世叔府上的千金,特求了我帶他來給世叔請安的。”
壽寧侯沉聲正色,“子敏,話可不能胡說!沒影兒的事兒,叫皇上聽到夠你喝一壺的,皇上雖寵你,你更該有分寸。”
明湛瞪圓眼睛,一臉驚訝,寫道,“不是嗎?我聽說魏側妃還專門給府上侯爺世子妃送了信,專為促成這樁親事的?”
壽寧侯險些碎了手裡的瓷盞,連連擺手,“四公子莫要聽信小人之言,斷無此事,斷無此事!”面兒上斷然,心裡卻在犯尋思,老大媳婦時常入宮,尤其這次為鎮南王長子擇妻,給孫女張羅著打首飾做新衣,這些壽寧侯都知道。老大媳婦與魏側妃是親姐妹,莫非這裡頭真有內情。只是不管有沒有,他斷不能認的!
他內心也不反對這門婚事,他家已是外戚,把女孩兒嫁入王府宗室,倒脫了結黨營私的嫌。何況,這是鎮南王的長子。
雖是庶出,不過,嫡出這個,掃一眼明湛似笑非笑的嘴臉,嗯,雖然不會說話,心眼兒看來不少。
嫡出的四公子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人,壽寧侯打起精神,再次道,“四公子莫要誤會,府上兄長的親事自有王爺做主,閒雜人等安能多言?”
明湛笑著點了點頭,一臉你糊弄鬼的淡定。
“鎮南王府門第高貴,我那孫女蒲草之姿,安能配得上貴府兄長?斷無此事。”
明湛寫道,“為什麼配不上,大哥是庶出,又不是世子。”
壽寧侯直想噴血,你,你,你這是啥意思!我,我要不是衝著他能做世子,我能把嫡親孫女嫁過去啊!
“莫非你覺得大哥會做世子?”小本子只給壽寧侯瞧,明湛毫無顧忌,他眨著純潔清澈的小肉眼兒看向壽寧侯。
“我久未上朝,也不知這些事,四公子莫要與我相提了。”壽寧侯嘆道,“若是四公子想插手你家兄長大婚的事,可以去給王爺商量,到我家來,我又沒什麼本事。”
明湛笑著寫道,“父王根本不與我講這些,我就是想提前打聽打聽嫂子的性情,不然到時與我母親合不來豈不傷和氣麼?聽說是您家孫女,我倒是放心了。魏側妃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您家孫女聽說是魏家的外甥女,定是差不了的。所以,先過來給您請安呢。”
壽寧侯要是現在還不知曉明湛的來意,除非就是傻瓜了。只是被個小輩這樣要脅,心裡也不會痛快,笑道,“四公子的意思我知道了。子敏的來意,我也清楚了。”說著頗有深意的看了眼魏寧。
魏寧淺笑,端茶呷一口,迎向壽寧侯的視線道,“世叔莫要冤枉了我,我想著家中二姐嫁了那老遠,十幾年不得見面兒,以己度人麼,捨不得三姐受我的苦楚。其實明禮是我親外甥,難道我不盼著他好嗎?世叔,聽我家夫人說你家二房孫女亦是知書達理,難得的閨秀呢。”
第40章 責罰
壽寧侯暗恨魏寧這小子jian猾,不忍心外甥女遠嫁!倒要把他家二孫女推出去!大房為這事兒操持了多少時日,能輕易把機會讓給二房!不說二房只有庶出的女兒,這豈不是成心讓他家宅不寧麼!
還有鳳明湛這小啞巴,陰陽怪氣兒的撒迷魂散來著!
有本事跟你王爺爹、太后奶奶、皇帝伯父說去,來老子這裡打什麼機鋒!
只是若如此簡單被他們三五句話拿捏住,便也就不是壽寧侯了!壽寧侯噙一縷冷笑,“承恩侯的意思,我明白。四公子的意思,我也明白。”端茶送客。
魏寧仍是那副笑臉,半點兒不尷尬,起身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世叔了。”
明湛自然跟著魏寧走,壽寧侯忽然道,“子敏,你與四公子如此投機,難怪子堯與永寧侯引為知交呢?要我說,你成日操心這些沒用的,到底該多在自己兄弟身上用些心。聽說子堯花大筆銀子在松香胡同兒置了宅子,可是比你逍遙快活的多。”
魏寧笑笑,臉上無一絲驚愕波動,只道,“是,聽世叔的。”
魏寧攜明湛坐在馬車裡,臉上淡淡的,雖然腰背筆直,卻有種顯而易見的隱怒。明湛的左手無意識的抓撓著衣袖,魏寧對壽寧侯有所準備,那麼應該不會為壽寧侯家的事兒動怒。那麼……眼睛垂視車廂里舖的大紅氈條,真沒想到魏寧還挺有兄弟愛的,或者說,這兩兄弟的感情相當不錯。
魏寧一路無話,到鎮南王府門口便下了車,與明湛道,“天有些晚了,我還有些事,就不進去了。”
明湛點了點頭,門房將魏寧的馬牽出來,魏寧縱身上馬,對著明湛微微頜首,一抖韁繩,帶著一干隨從驅馬離開。
望著魏寧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頭,明湛立馬叫人牽了馬,帶上范維與兩個侍衛隨後跟了去。若他沒猜錯,魏寧定是直奔松香胡同兒——
范維不知道明湛要去幹嘛,不過瞧明湛含笑的唇角,便覺著……不是啥好事。
明湛騎術不精,在街上更不敢騎快,他是個謹慎的人,到了松香胡同兒拐角兒處,便命眾人下馬,率先趴在拐角處的青牆上,半掩著身子,探出半顆頭,作賊一般朝松香胡同兒望去。不承想,正好趕上精彩片斷。
平常世家子弟鬥狠,都是底下打手奴才拼命,少有自己下場的,畢竟性命要緊。今兒卻是反了過來,奴才打手退後圍觀,主子們抄傢伙玩兒命。
魏寧手持寶劍和永寧侯衛穎嘉打的難解難分,招招皆是殺手,兩人皆是年輕俊才,容貌身段兒都是上上選,即便是鬥毆拼命也透著一股子華麗的殺氣。
明湛看了一會兒,直咋舌。魏寧平日裡斯文淡定,真想不到竟然有這樣帥氣的武功。
忽然一個臉腫的紫茄子似的傢伙沿著牆角兒溜過來,對明湛做個禁聲的手勢,明湛仔細一瞧,忙拽了這人退了幾步。
魏安捂住明湛的嘴,後來一想,明湛本就不會說話,便又鬆開,見邊兒上有馬,輕聲道,“趕緊,我到你家躲幾天,快別看了。”
明湛一雙八卦慧眼在魏安染色板一樣的臉上打了幾個轉兒,兩眼放光的救了魏安一條小命兒。
魏安身上傷的不重,就肚子上一大塊巴掌大的烏青,臉上挨的比較狠。明湛很體貼的讓人找了極品的九毒化淤膏給魏安擦臉。
魏安眥牙咧嘴,一把奪過,嫌棄道,“去去,叫個丫環進來,笨手笨腳的,疼死個人。”
明湛沒想到竟然被嫌棄,並不生氣,自然也不會給他叫丫環,只寫字笑他,“挨揍時不覺得痛啊?”
魏安並不是什麼嬌貴的性子,索性對著鏡子自己上藥,問明湛,“你怎麼知道我在松香胡同兒,我才買那宅子沒幾天。”
明湛笑的神秘,“你命真好,碰到我。不然我看魏寧教訓了衛穎嘉,回頭就得打你個半死。”
“喂,你這小子,怎麼不懂尊老愛幼的!我哥的名兒也是你能叫的,按親戚,你得叫表叔;按官稱,你可以叫他侯爺或者魏大人,一口一個魏寧。”掐明湛胖臉一把,魏安訓他,“衛穎嘉還是你舅舅呢!這話給你父王聽到,直接打爛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