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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景南午飯都沒吃就進了宮,正趕上午膳,三人一道用的。

    用過飯,鳳景乾也沒去午休,直接叫明湛把鹽課的事與鳳景南重複了一遍。

    鳳景南心裡把明湛下了油鍋,好一個混帳東西,我說怎麼沒動靜,貓這兒給我下套兒呢。不過,在鳳景乾眼前並不適合教子,仔細琢磨了一遭,“說什麼都是空,還要試一試才知成效。只是有一樣,那些鹽販子富貴慣了的,一時間奪了他們吃飯的家什,不說朝廷,江南都要搖三搖。”瞪明湛一眼,尋明湛麻煩,“這當如何解決?”

    明湛挑眉一笑,“自然有後手。”

    “今年鹽課低糜,還得從他們身上找補回來。”明湛勾起唇角,“這就需要朝廷做好準備。一面放出鹽課改革的消息,另一面,就要從內務府著手。皇伯父,除了鹽課,茶葉、絲綢、瓷器,這些東西,都在內務府的手裡。如今國人善飲,好茶供不應求。再者,絲綢瓷器這些東西,北至蠻族,南到西洋,皆有大利可圖。內務府素來是三姑六婆的便將好東西糟蹋了,空做人情,於朝廷有何益?如今拿回來,將茶道、絲道、瓷道拍賣,價高者得。那些鹽商失了飯碗,正要找門路兒謀生,豈能不覬覦內務府的生意。他們有的是銀子,只要些許手段,還怕他們不乖乖吐出錢來。”  

    鳳景乾大笑,按了按明湛的肩,暢快道,“不枉朕對你的期待,”又對鳳景南道,“有明湛在朕身邊,可增壽二十年。”

    鳳景南心道,這麼個吃裡爬外的東西,我得折壽三十年。

    原本還為銀子發愁的鳳景乾,一時覺得雙肩輕便,笑道,“明湛是朕的福星哪。”

    “雖聽他說的天花亂墜的,也不知成效,還是要找個地方先試一試再動兩淮。”鳳景南不得不將明湛拔出火坑,持重道,“既然是明湛提的,雲南鹽課的事兒先交給他去做,以觀成效。若是效益好,皇兄再發諭兩淮,有雲南在前,正好堵了那些鹽販子的嘴。”也堵了朝臣的嘴。

    鳳景乾求之不得,無有不允。

    鳳景南將明湛拎出宮,父子二人同居一車,卻是相對冷臉,各自無言。尤其鳳景南,極力的說服自己,這是在外頭,讓明湛帶了傷,皇上臉上也不大好看。

    明湛瞅著鳳景南的冷臉,面兒上若無其是,心裡直打哆嗦,生怕鳳景南按捺不住脾氣,直接給他來頓狠的。

    哪知鳳景南硬是沒發作。  

    一直回到王府,明湛一下車便準備溜,“我先去給母親請安。”

    鳳景南看都未看他一眼,留下一句話,“你先跟我到書房來。”轉身離去。

    明湛想了想,抬腳追了上去。

    經過一路的忍耐,鳳景南的肚子裡的火氣略略消減了些,打發了書房伺候的人,劈頭蓋臉問,“你就是想得這個餿主意!”

    “很餿嗎?”

    “不是餿,都臭了!”鳳景南火氣上躥,四下找扇子,明湛忙從几案上拿來羽毛扇給鳳景南扇風去火,鳳景南一把奪過,轉身坐在榻上,冷聲道,“今年鹽課虧空,江南大旱,皇兄缺了銀子,你那餿主意,只要能來錢,他定是要照著辦的!你個蠢貨,兩淮鹽商,你真以為他們就是一群販鹽的苦力!他們富可敵國,跟帝都宗室貴族有著密不可分的利益關係!還有鹽課,那上頭都是皇兄的心腹!你直接打碎了他們吃飯的碗,他們焉能不記恨於你!再有,內務府是宗室的地盤兒,你真是了得,今日不論是官員還是宗室,一桿子全都打翻!你是不是順暢日子過多了,活的不耐煩了!”  

    明湛不為所動,“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麼?”

    “賭阮家姑娘能不能活到我大婚的時候。”明湛鎮定的看向鳳景南審視的雙眸,平靜的說,“當初小郡君的事,皇伯父並沒有能查的清楚。那件事,涉及到雲南與帝都的關係,也涉及到儲位之爭,幕後之人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布下這樣的局之後便消失無蹤。如今鹽課入不敷出,朝廷銀庫吃緊,鹽課上那一筆糊塗帳,若說沒人把持,誰能相信?到如今皇伯父再為我賜婚,父王,您不會覺得我能平安的娶到阮家女吧?”

    鳳景南也不否認,“引蛇出洞。在阮家,我已經安排了,也有皇上的人,只看阮家女有沒有做王妃的命了!”

    “現在的局面紛繁無比,一個女人,我還不至於放在心上!可是,國不可一日無錢,鹽課上的事,要如何查?要查多久?十幾年的布局,人在暗我在明,查上三年五載的也正常。”

    “父王,如今皇伯父春秋鼎盛,你是正經的皇弟。他日新君繼位,就是遠一層的皇叔了,我更加遠一層。所以,我是真心祈禱皇伯父平安康泰。”明湛湊到鳳景南耳邊悄聲道,“這幾件事我都想了又想,不可能是皇伯父做的。”眼睛看向鳳景南。  

    鳳景南抬手,輕輕給了明湛一記耳光,低斥道,“閉嘴。”心裡想想就夠了,還他娘的往外說。老壽星上吊啊你。

    明湛搓了搓臉,“現在帝都吃緊,皇伯父的意思是打算從雲南借些糧米了。我給他出主意,雖然得罪人,可第一,能賺些銀子,你也能省些銀子;第二,鹽課的水已經渾的看不到底了,如今乾脆把水放干,還怕魚兒不跳出來嗎;第三,我先前早把話放出去了,你一直不給我答覆,那也別嫌我自己想法子。”

    “你跟我提過嗎?”

    “連皇伯父在宮裡都知道了,你敢說你不知道?”

    “莫非我聽個屁響都要當真?”你跟老子開誠布公的談過嗎?

    明湛怒,“現在你知道是真的吧?我為什麼不跟你說,就是知道你天生偏心眼兒,肯定不會應,我才想的這招兒。隨便你吧,你不讓我回雲南,我就幫著皇伯父忙兩淮鹽課、內務府招標,把滿朝人都得罪光,反正都得記你頭上。”直接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鳳景南實在拿明湛沒轍,無奈道,“你說,你怎麼就惦記上鹽課了?”你找個小點兒的部門兒,例如禮司,就是把朱子政換了,我也沒意見,你非得拿老子的心腹開刀哪。  

    明湛苦大仇深的一揮袖子,匪氣十足的憤憤道,“那群畜牲素來眼裡沒人,我是鎮南王府第二把交椅,竟然不理睬我。山頭兒都不拜,還打算安生吃飯呢,噎不死他們!”

    是的,對於雲南的鹽商沒給他上貢之事,其實,明湛一直小心眼兒折記在心裡呢。而且,適時的,他暴發了。

    明湛長於富貴之鄉,說實話,他從小最不缺就是銀子了,他也不會在意鹽商那幾吊錢,可他在意的是一種態度。雲南這些人,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他們應該俯首叩拜的人又多了一個!

    對於明湛死不要臉的做法,鳳景南倒不介意明湛去跳火坑燒成灰,關鍵是明湛的身份太要命了,鳳景南不禁後悔,我著什麼急為他請封哪?

    不過明湛赤裸裸的無恥的六親不認的奪權行為,還是讓鳳景南給不留情面的唾棄與抨擊,“老子還沒閉眼呢,你就要分家業了?進貢?進什麼貢?進誰的貢?混帳東西,貪小利忘大義!沒見識的下流種子,去眼紅幾個小錢兒你丟不丟人!”

    這種程度的痛罵已經對明湛毫無影響,待鳳景南發泄過後,明湛閒閒的道,“父王,我是個實在人,您別忽悠我了。咱們茶壺煮餃子,心裡有數兒,我手下這幾個人還是父王您千挑萬選出來的。再者,我是為公還是為私,您也別忒欺負人了。這事對我沒什麼好處,鹽課上的銀子多了,用起來還是父王方便快活,我在帝都能花銷幾何?要說私心嘛,也有。父王不是說嗎?我放個屁都不響的,難道我在帝都做牛做馬的,放個屁都沒人接著,我圖的什麼?”  

    “至於鹽商們進貢的事兒,您什麼不知道嗎?大哥二哥三哥,哪個沒一份兒?只有我沒有。我再眼皮子淺也看不上這鹽販子這幾個錢,”明湛細長的丹鳳眼中透出一分鄙薄,“我可以不要,但他們不能不給。”

    換句話說,他們冒犯了偶的尊嚴。

    明湛直接把鳳景南噎的沒了詞兒。

    明湛是個很奇怪的人,只要給他太平日子,他不介意悠哉的過一生。有沒有權傾天下,他其實無所謂。

    可你不能逼他,逼他到絕路,他就會瘋狂的反擊。當他意識到只有權利才能帶給他安全時,他對權利就有一種誓不罷休的追逐。比如以前,明湛要的是世子之位;世子之位到手,他就要掌政。

    你不給?很好,他有數不清的餿主意,以及一張沒遮攔的臭嘴,即便是鳳景南,在沒有宰掉明湛的決心之前,只得適當的讓步。

    至於明湛,他怕得罪人嗎?

    笑話。那些人跟他有什麼關係?不把位子空出來,明湛如何安排自己人。

    第98章 產業

    明湛素來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範文周朱子政聽到明湛要回雲南,主持鹽課的消息時,大腦中有三秒鐘的空白。

    反擊。

    世子在反擊。

    王爺讓郡主掌兵權,世子就有本事將鹽課搶到手裡。因為是近臣,範文周清楚,王爺先前是絕對沒有讓世子涉足鹽課的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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