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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菲倚在魏太后身旁,與耳邊細細的與魏太后說起給孔家下定的細節,送了哪八樣禮,然後孔家還禮是哪些,好壞如何如何。最後,明菲扶了扶鬢間一隻栩栩如生精緻可愛的玉蝴蝶,嘆一聲,“皇祖母,我還以為是如意姐姐呢,真可惜,我跟如意姐姐很投緣兒哪。”

    “這是你們姐妹的緣份。”魏太后握著明菲的手,柔軟水潤。卻並不想多談田如意的事兒,反指著明菲頭上的玉蝴蝶簪,笑贊道,“這個簪正好這會兒戴,很配你這個年紀。當初他們貢了上來,哀家一眼就瞧中了,連二公主三公主都沒捨得給呢。還是菲丫頭戴著最出彩。”

    明菲側過小半個臉兒,拈過一顆荔枝,細細剝了來,伺候魏太后吃了,方笑道,“是皇祖母您的東西好,這玉的成色是一等一的,不見半分瑕疵。皇祖母,二哥也十五了呢,您只操心大哥的事,倒讓二哥說您偏心呢。都是孫子,怎麼只疼大的,不疼小的。”即便田如意不能指給大哥,二哥年紀也差不多啊。

    魏太后的心思自然比明菲要深的多,明禮雖指了個縣主,不過那孔家女孩兒無父無母,只有縣主虛名兒而已。明義是次子,論理,妻子身份斷不能越過孔氏方為妥當。魏太后雖耳根子軟,這點兒主意還是有的,笑道,“你大哥尚未大婚,明義不急。你去瞧瞧明湛吧,給他送些茶水點心吃。”這個該死的小子,若不是他眼紅明禮的婚事,怎會惹出這種是非。

    魏太后在宮中多少年,怎會看不出明菲與明湛之間的嫌隙?單是明湛抄的心經,明菲陪著太后瞧,便明里暗裡挑剔了好些話。魏太后有意為難明湛,嫌不夠齊整,只管打回去讓明湛重新謄抄。

    這宮裡整人的方法多了去,若在魏太后壽辰前明湛抄不完心經,便要落個不孝祖母不敬佛祖的名兒。

    明菲清清脆脆的應了一聲,搖搖擺擺的起身去了。

    小佛堂里香火裊裊,觀音座下,擺了三五樣供品,地上放了明黃的蒲團兒。本來這佛堂除了供桌,再無多餘擺設,因太后要明湛來抄經,便貼著北牆擺了一套桌椅。

    明湛正在執筆細細抄寫。

    明菲很有幾分得色,命宮女將東西放在明湛手邊兒,便將人打發下去,輕聲笑道,“四哥且歇一歇吧,太后吩咐妹妹來給四哥送些茶點。”

    明湛向來拿明菲當透明人,明菲這樣的穿越者,簡直侮辱老祖宗上下五千年的臉面與聲名。

    蠅頭小楷最費腕力,那老婆子又百搬挑剔,以至這些時日明湛書法大進。好容易落下最後一筆,拈起來細細的吹了一遍,放在一旁晾乾。明菲親自遞了茶到明湛面前,素手如玉,聲音含笑,“四哥,喝口茶歇會兒吧。”

    明湛冷冷的看向明菲,你有種繼續做蠢事給我瞧瞧。

    明菲手腕陡的一翻,滿滿的一杯熱茶澆到明湛的書桌上,明菲大驚失色,慌的拿出帕子拭上的茶漬,連聲道歉,“四哥,對不住,您怎麼不接著,四哥,燙著沒?”

    明湛不動聲色看她裝模做樣,回頭瞅了瞅閉緊的門,起身過去將插銷插好,回身看向明菲。

    明湛的眼睛幽深漆黑,佛堂陰冷,明菲忽然心虛,軟聲道,“四哥,我不是故意的。”

    抬手一記耳光落在明菲半邊臉上,明湛掄圓了胳膊,男人本就力氣大,一巴掌便把明菲抽到了地上去。明菲慘叫尖叫,明湛撲上去,著准了衣服蓋著的地方就是一頓狠揍。

    他娘的,你以為是拍電視劇啊!你他娘的自以為是容嬤嬤,老子也不是紫薇格格!

    女人的尖叫實在極有穿透力,何況明菲除了尖叫只剩挨揍的份兒了。明菲的尖叫幾乎能掀翻屋頂,連在前殿喝茶的太后都吃到了。

    猛的一聲尖叫入耳,太后捧著茶的手一抖,大半杯茶翻落在衣襟上,宮女連忙請罪,過來服侍。太后焦急道,“快去瞧瞧,這是怎麼回事!誰在叫呢!”

    外面傳來宮女焦切的敲門聲,“四公子,四公子您開開門!”

    “溫公公,怎麼辦哪,門裡面鎖著的。”

    又有撞門的聲音。

    “太后娘娘——”

    “四公子,太后娘娘來了,您快開門吧。”

    “把門撞開。”魏太后臉色發寒,顧不得換衣裳就扶著人匆匆趕到。幾個粗使太監斜著身子撞了幾輪,木銷方鬆了,前鋒太監跌進屋裡。

    魏太后心裡氣的厲害,扶住宮女的手直哆嗦,邁屋裡看了一眼,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明湛坐地上,半邊臉的血。明菲躺地上,只剩哼哼的份兒了。

    “快,快去宣太醫!宣太醫!”魏太后久不經此混亂局面,一時竟然手腳發軟,眼前暈眩。幸而身邊宮女內侍皆是機警人,扶太后的扶太后,攙明湛的攙明湛,抬明菲的抬明菲。

    魏太后出去就倒在了床上,心裡不好,臉色憔悴。明菲輕度昏迷,明湛垂著眼睛坐在外殿由太醫處理臉上的傷口。

    過一時,鳳景乾鳳景南自太后的寢出來,各自落座,明湛臉上的傷口已經上了藥,不過仍有絲絲血跡浸透傷藥,露出一點點胭脂色,前襟上落了血,浸著天青色的衣衫,結成一塊塊不大不小的暗紅。

    傷口約有兩寸長,破相了。鳳景乾嘆問,“會不會留下疤?”

    “回萬歲,四公子的傷有些深了,臣配了藥膏,待傷處痊癒,會留疤。不過只要堅持用臣的藥膏,三五年後,或可全消。”太醫院的醫正回稟道。

    “多配些藥膏,給石榴院送去。”鳳景乾再吩咐馮誠,“派頂軟轎,送明湛回石榴院,別著了風。”

    明湛以為這兩位或多或少會問他一句當時情況,不過兄弟二人並未開口相詢,可見他們已經在疑他。明湛咬咬牙,雖是意料之中,內心深處仍覺淒涼。有心機的人總是不容易為人所取信,可沒有心機,我要如何活下去?

    明湛上前,握住鳳景乾的手,拉開,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再退開行禮,隨著馮誠告退離去。

    第43章 偏袒

    鳳景乾宣魏寧入宮。

    魏寧的傷並未全好,不過走路已經不成問題。這便是執刑者的本事,有的雖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傷;亦有些下死的打,但見皮膚紅腫,而內里卻受傷甚重。

    鳳景南收拾魏寧,自然不會要他傷筋動骨。

    魏寧聽了鳳景乾的吩咐,先去看了現場,然後提審證人,與明湛、明菲核實口供,直到晚間,才得出結論。

    兄妹倆兒下死手互毆,竟然請來大理寺卿斷案,也只有皇家才有此氣派了。從血緣上,明菲與魏寧近些;不過自交情言,他與明湛更熟悉。

    手心手背都是肉,魏大人好生為難。

    魏寧並未編謊造謠,只一五一十的說了,“送茶點的宮女交待,她們奉命隨明菲將茶點放到明湛的桌子上,明菲便命她們退下了。她們以為明菲與明湛有私話要聊,便將門掩上。所以,門是明菲讓關的。這一點,我問過明菲、明湛,他們也都承認。”展示了一張經過簽字畫押的口供。

    “然後送茶點的宮女守在佛堂門外,大約半柱香的時間,聽到裡面明菲在尖叫救命,再敲門時,門已經從裡面鎖了。”魏寧道,“待撞門進去時,明湛臉上被劃傷坐在地上,明菲躺在地上。經過確認,明湛的臉是被這支玉簪所傷,這支玉簪是太后賞給明菲的首飾,今日明菲插在頭上,太后還贊了好幾句。”出示證物——玉蝴蝶長簪,尖端似一抹殷紅血跡尚未洗去。

    “第一個可能,便是明菲與明湛發生爭執,然後明菲用頭上的髮簪劃傷明湛,而後兩人大打出手。”魏寧道,“我剛剛問過太醫,他在為明湛處理傷口時,傷口的血還流的很快。如果是明菲先傷人,那麼在爭鬥中,明湛臉上的血會落到明菲身上。不過,明菲換下來的衣服上不見半滴血跡。”證物二,明菲換下的外衣。

    “再有,明湛傷的是左臉,血很有規律的滴在左邊的衣襟,傷口的正下方,沒有半分凌亂的痕跡。”證物三,明湛換下的外衣,血跡已經干凝,“如果明湛受傷後,仍與明菲打鬥,那有他滴在身上的血的範圍會更廣,不過自衣服上看,血跡太過集中,這說明,明湛受傷後,並沒有太激烈的運動。”

    魏寧道,“所以,明湛的傷不是在爭鬥前,亦不是在爭鬥中,而是在爭鬥後所傷。那時,明菲已經輕微昏迷,動彈不得,而明湛除了臉上的傷,身上並沒有受傷的地方。故此,我認為,明湛臉上的傷並非明菲所為。”

    鳳景南臉色陡然陰沉,讓魏寧想起一句唐詩,黑雲壓城城欲催。

    鳳景乾也微微皺了下眉。

    “還有一件事,我去佛堂看過,兩人都是在地上打鬥,桌椅俱是安好。”內心暗暗嘆氣,我的心還是偏的,魏寧繼續道,“桌上仍有明湛寫好的一頁心經,不過心經被茶水浸濕。茶杯安好的放在桌上,位置並不在明湛手側,反是靠近右桌沿。我問過,明菲承認是她想端茶給明湛,結果手滑,茶水撲到了心經上。明湛因此大怒,才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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