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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家主方惟也忙表了忠心。
明湛點了點頭,”你們浸yín其中多年,以往西藏缺茶,我們與西藏以茶易馬,通常三十斤劣茶便可換得一匹駿馬,這是暴利。如果開放市場,茶葉必定有一定程度上的貶值。你們比較一下在王府境內的茶馬市價,要有心理準備。”
二人在心裡算了一番帳,都點點頭,“是,草民明白。日後也不只草民兩家與西藏人買馬,只是這茶馬價格最好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內。還是需世子您定了價,草民們有了主心骨兒,做起生意也有底氣。”
“這是我們要與西藏人談的問題,你們對這個是內行,要提供給我可靠的價格數據,然後王府再與西藏人談判,為你們爭取最大的利益。”明湛鎮定的說,“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另外,日後做生意的是你們,我還聽說過一句話,叫,薄利多銷。你們討論出一個可行的價格,這個價格,還要與帝都商議,最終我們再與藏人訂價。”
“這最終做為你們交易的參考價格,以此為準繩,進行生意往來。”
倆老頭兒已從明湛嘴裡的話,自己腦補出了若干美好的前景,此時,明湛即便說太陽是方的、煤球兒是白的,估計二人都不會反駁,連連道,“是,世子所言極是。”
劉方兩位老頭兒雖只喝了兩盞茶,卻覺得這兩盞茶堪比玉皇大帝的瓊漿玉液,有延年益壽之效哪。
這二人回去將明湛話中大意傳出一二,整個雲貴二省全都沸騰起來。
開放邊貿,這個消息讓雲貴二省的商賈恨不能為明湛立長生牌位,一天三柱清香的供奉。
甚至帝都的商賈也開始有意的打聽起內部消息,不知帝都是否也有此意。不過帝都到底地廣物博,發財的機會多,對於藏邊貿易一事也並不十分熱絡。相對的,他們關心雲南鹽課的變革是否會波及帝都鹽課。
帝都的事暫不多提。
明湛卻遇到了新一輪的麻煩。
雲貴多土兵,當年第一代鎮南王在此封王,自然是將各地土兵打服了的。並且一代代的安撫分化,如今雲貴土兵與當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不過仍有一定的勢力範圍。
譬如朱子政朱家便是由土兵頭領入王府當差,如今多年過去,朱家早已不復有當初的兵力權勢,鎮南王府也予他們最大的肥差,鹽商。
再譬如明雅的母族楊家,當年也掌有一支土兵。
還有大鹽商周家,勢力更在朱家楊家之上,且周家早已放話,他們世代以販鹽為業,若有人奪他飯碗叫他餓死,他必然要拼命的。
當然,更多的商人對於藏邊交易極感興趣。
而鳳景南的另一項王令,卻險些令魏妃哭斷肝腸。
第110章 分府
鳳景南命內務局在昆明城選址修建府第,做為長子、次子、三子的移居之地。
三個兒子年紀漸長,均已大婚,再有帝都時明義對明湛婚禮的破壞,讓鳳景南更加下定決心:區別嫡庶尊卑,以示嫡子正統。
魏妃捂著帕子,眼睛哭成桃子,哭訴道,“他們自幼在妾身邊兒長大,未曾有一日遠離,如今住在外頭去,經年見不著一面兒,妾身可怎麼活哪。”
鳳景南哭笑不得,“真是婦道人家,哪裡就經年不見一面兒?你什麼時候想見他們,說一聲,傳召進來就是。兒子們大了,難道還總擠在一處兒過活。以往在帝都,我二十歲出宮建府,已是晚的。除了太子,哪個能在宮中久住。”
“你總留他們在府里,日後明湛大婚繼承王位,莫非明義他們還要寄居王府,跟弟弟住在一個屋檐兒下。”話到最後,鳳景南多了幾分鄭重與堅決。
聽到“明湛繼承王位”這幾字,魏妃更是悲從中來,眼淚不斷,泣道,“那也得選出些妥帖的奴才來才好呢。”
“他們的府第短時間也建不好,得用的奴才,慢慢挑選就是了。”鳳景南見魏妃實在傷心,勸一句道,“在雲南也只是暫住,日後他們總要到帝都長居,有子敏照看,你總能放心了吧。”
魏妃紅著一雙淚眸,她已經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不過多年養尊處優,保養得當,此時落淚,竟還有幾分少女時的楚楚可憐。魏妃含嗔帶怨的說了一句,“是舅舅親,還是兄弟親,他們兄弟自然要指望著世子殿下照看了。”鳳景南聽這話忍不住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湛又不是個小氣的。這許多年,就是王妃也從不委屈薄待你,莫不是你還疑上他們母子了?”
衛王妃多年的做為終於有了效果。
即便以鳳景南挑剔的眼光,也認為衛王妃操持王府多年,行事大方,尤其對魏妃,即便衛王妃多年不如魏妃得寵,處事卻十分公正,魏妃的一應待遇都是極優厚的。
魏妃心中一凜,忙垂淚辨道,“王爺莫冤了妾身,您細想,明禮他們在帝都立足的根本不還是世子麼?妾身雖是女流之輩,也明白只有鎮南王府穩了,明禮他們才能安穩。”
“明禮他們住在帝都,人家見著得說,這是世子的兄長,哪個會說這是承恩侯的外甥呢?”
“妾身想著,因世子在兄弟中排行最末,自來與明禮他們少在一處玩耍。王爺想想,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他們兄弟還是要多親近才好呢。”
魏妃與鳳景南多年相處,對鳳景南的脾氣也能摸透一二,柔聲細氣的說著,“妾身不懂外頭的事兒,只是想著以往在家裡時,子敏子堯雖多打鬧,倒比尋常兄弟間多了一份親昵呢。”
做為一個父親,想保全所有的子女,這是自然天性。可在皇室之中,這種想法簡直有些奢侈,鳳景南聞言,臉色淡淡地,只道,“你不必操心這些事,把身子養好是正經。”
“妾身知道了。”
魏妃這幾句話到底是入了鳳景南的心,鳳景南便有意讓明禮明廉給明湛幫忙。
鳳景南一開口,嚇明湛一跳。
前兒剛要攆兒子出去獨立,今兒怎麼又要讓明禮明廉介入鹽課的事了。
鳳景南一臉體帖,對明湛道,“我細想著,鹽課之事牽涉茶馬交易,又有與藏邊貿之事,林林總總的,瑣碎至極。你身邊兒只有范維幾個,哪裡夠使呢。打虎親兄弟麼,讓他們兩個來幫你,豈不是正好麼?”
明湛以一種很詭異的眼光看向鳳景南,他現在還不能判斷,鳳景南是怎樣的一種心理,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鳳景南坐在上首,明湛將屁股下面的椅子朝前拉了一段距離,直湊到鳳景南的跟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倆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鳳景南,近到鳳景南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明湛溫熱的鼻息,以及身上淡淡的香,還有那張帶著深深探究的可恨的臉孔。鳳景南皺眉,推開明湛的臉,“放肆,有話就說。”
“我現在很缺人。”明湛心中已有分量,他挺直脊背,認真而坦誠的說,“大哥、三哥的身份很有威懾力,對我現在的處境會有一定的幫助,不過我不想冒這個險。”
“這話什麼意思?說明白些。”鳳景南直覺明湛說不出什麼好話,臉先沉了下來。
“這件事並沒有想像中的簡單,即便茶馬交易有著高額的利潤,可那些鹽商們也不願輕易放開手中的鹽礦的。”明湛道,“鹽課的事牽涉到了巨大的利益,具有一定的危險性,您也知道,我和幾位兄長的感情並不深厚。”
鳳景南的臉又黑了一成,明湛輕笑,“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然後靜靜的回視著鳳景南,從容鎮定。
“那你的意思是,因為你們感情不深,日後不會有任何交往合作,要老死不相往來?”鳳景南險些氣的把肺葉子吐出來,只待明湛一點頭,馬上就要發作。
明湛搖頭,“他們會成為我的弱點。”
鳳景南滿腔子怒火撲了空,倒把自己噎個仰倒!是他理解有問題還是明湛沒在說人話,他怎麼聽不明白,一會兒說感情不深,既然感情不深,他們生死又與你有何相關!或者明禮兄弟出了什麼問題,更是明湛喜聞樂見的!如果明湛是這種想法,鳳景南認為很正常。當初他恨先太子也恨不能讓先太子去死!
可,可這怎麼,明禮兄弟又成他的弱點了?
當鳳景南幾乎想要劈開明湛的腦袋,研究一下這小子的腦袋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時,明湛已經用無奈的口吻解釋,“如果他們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或者有任何危險,一定會有人挑撥到我的身上。眾口爍金,積毀銷骨,我不願承擔這種風險。”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正確的判斷力,容易聽信讒言,不辯是非?”
“是我不想承擔這種風險。”明湛道,“我沒辦法保證他們的安全,可是如果他們在我手下出了事,我就有脫不開的關係。那時,即便父王不責怪我,可這種事,會讓我百口莫辯。甚至在後人諸多猜測中,我得背上不好的名聲。”
鳳景南不止一次覺得他應該避免和明湛打交道,否則非少活二十年不可。
鳳景南忍著吐血忍著冷笑問,“你認為明禮明廉會有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