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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有些冷凝,明湛道,“過幾日,大姐姐、四妹妹要回來省親,三妹妹那裡一直沒信兒,二哥,你派人去問一聲,不然到時只落下她一人,面兒上也有些不好看。”

    明義淡淡應了。

    明禮道,“這車馬勞頓的,你先休息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晚上咱們兄弟好好聚聚。”

    明湛自然應允。

    明義回了房遣去僕從方憤憤不平道,“最看不慣他那假眉假樣的德行,不讓別人伸手,他又為何來帝都!”

    明禮忙勸他,“你就少說幾句,父王不在,府上都是他做主,他怎麼說,咱們怎麼做就成了。”

    “大哥說的有理,”明廉白明義一眼,“你別多事,你聰明,莫非明湛就比你笨來著?你做事先想想母親吧,好歹你媳婦還跟你在帝都,我跟大哥的媳婦可都在昆明呢。”

    “明菲這臭丫頭真不懂事,大姐四妹都知道送個信兒過來,她就這樣譜兒大。”自從差點被明菲破相,明廉本就是個粗曠性情,自覺已經忍夠了明菲,眼見明菲再生事端,惡狠狠的道,“差個人去告訴她,愛來不來,咱家還缺姑奶奶不成!看她缺不缺兄弟幫襯,她若覺得以後用不到咱們,只管斷了來往!”

    明義與明菲感情素來好,忍不住為明菲辯上一辯,“你亂說什麼,出嫁的女兒不比在家的時候,上面兩層婆婆,凡事哪敢自專,去問一聲就是了,也用得著發這麼大的火。”

    “莫非只她有婆婆?”明廉抱怨一句,到底是親妹妹也不多說了。

    明義又問他,“你好好兒的在昆明孝敬母妃、母親就是了,怎麼倒跟著世子一道來帝都?咱們兄弟都在這兒,家裡豈不連個男人都沒有?”其實這話明義早想問,只是明廉一回來就張羅著吃飯睡覺休息,以致他現在才覷到了空閒。

    明廉的回答很簡單,“明淇回來了。”

    明義低聲嘟囔一句,“這些死丫頭,沒一個叫人省心。”又對明廉道,“你就該死賴著不來帝都,來了也沒什麼用處。”雖說兄弟間難免有摩擦,昆明城到底比帝都安全,明義也不建議明廉過來“我幹嘛不來,你願意,你去守著明淇。”明廉不領這情,起身道,“這一路真是累的腰酸背痛,我得找小丫頭們捏一捏,就不陪兩位哥哥說話了。”

    說著,晃晃悠悠的走了。

    好心被當驢肝肺,明義一臉氣憤,背後道人是非,“自小就沒用,一個明淇就能嚇破他的膽子。”

    明禮老神在在,中間勸和,“倒不是三弟沒用,我見了明淇也發檚。二弟,與其跟著明淇,還不如跟著世子呢。”

    “大哥您怎麼一點志氣都沒有。”明義抱怨。

    明禮笑笑,不說話。

    明湛仿若一顆定風珠,他前腳到帝都,後腳帝都就風平浪靜起來。

    其實帝位也是一種投資,要不然也不會有“擁立之功”一說。鳳景乾久未有音訊,朝中對立太子的呼聲越來越高,可立太子有兩大關鍵人物:一是慈寧宮的太后娘娘;其二便是鎮南王府世子殿下。

    不論誰做皇帝,都是魏太后的孫子。新皇帝可能對魏太后的娘家承恩侯府有影響,不過對於魏太后本身,她只會更加尊榮。

    可是,對於鎮南王府,鳳氏兄弟雙雙失蹤,明湛雖是板上釘釘的世子,可一日新帝未登基,一日他也做不成鎮南王。原因很簡單:沒人發聖旨啊。

    再說,鎮南王世子也不是傻的,沒事兒,他能巴巴的大老遠的跑到帝都來。

    若說他沒有攙和立儲之心,鬼都不能信。

    既然鎮南王府都想插一腳,那麼大家就有必要觀一觀鎮南王府的風向。

    故此,早朝時人來的格外齊全。

    那些不想攪和進去的、告病的、告假的,一時竟全到了。明湛自然也在場,他起了個大早,呵欠連天的聽著朝臣們議事。

    明湛以往也聽過幾次早朝,的確不大一樣了,以前上頭坐著一個,大家說話要把聲音放的高而不急、亮而不濁,態度是恭謹而卑謙,言語是尖銳而文雅,典型的罵娘不帶髒帶。

    如今上頭坐了四個,當然,他們不可能擠一張龍椅上,是在龍椅下頭,置了四把椅子,開始是三把,明湛來了,又加了一張座椅。

    或許是上面坐的人多了,便不稀罕了,大臣們倒是比往日活越多了,嗓門也大,脊背也直。他們在討論不出個結果時,就喜歡找明湛做裁判。

    說老實話,這真是個得罪人的活兒。

    譬如大家現在討論的是關於五皇子年紀漸長,是否可以從聞道齋里解放出來,改為在朝聽政的問題。

    幾位皇子不置可否,朝中大臣你辯我論,也沒個主意,便有人問,“請問世子當如何裁決?”

    “這個啊,”明湛道,“自然是待皇伯父回帝都再做論處,我想也不必著這會兒的急吧。由皇伯父說,名正言順,五皇子也體面。”

    “殿下,皇上他……”您這傻裝的不甚高明啊。大臣們便要低低的提醒明湛一下。

    明湛曲起手指尖兒搔一搔沒毛兒的下巴,很驚奇的問,“你們都覺得皇伯父回不來了?”

    眾人皆稱不敢。

    明湛嘆口氣,搖一搖頭,語重心長道,“為什麼同樣的年紀,有人位居一品,有人屈居末流,多少人自認滿腹才華,卻生不逢時、慘遭埋沒,唉,其實,真不是這樣。我真搞不懂你們,也是經年老臣,怎麼想事情也這樣簡單?”

    魏寧悄然一捅魏國公的肋叉子,魏國公冷不丁中招,“喲”了一聲,引得群臣側目。

    明湛一瞧,忙問,“岳父大人,可是有何不解?”

    魏國公乃是敬敏長公主的駙馬,明湛頭一個短命老婆小郡君就是他的女兒,故此,稱一聲“岳父”是沒錯的,魏國公肅整了面容道,“臣聽殿下說,似乎知道些內情。不瞞殿下,自從御駕遇險,臣等日夜為君父擔憂。若別有內情,還請殿下坦然告之,我等老臣感激不盡。”

    鳳明瀾也開口了,“是啊,明湛,你似話中有話,不妨直言。”

    欣然的接受滿朝期待的目光,明湛心中其實有些自得,不過他並沒有露出分毫,反是一副無奈口吻道,“這也是我的一點兒小念頭,原不想拿出來獻眼,既然你們想聽,也不妨說出來大家聽一聽,看我想的對不對。”

    諸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或許你們覺得,離皇伯父、父王失蹤之日愈久,他們平安歸來的可能性愈小。”明湛道,“我覺得並不盡然,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皇伯父與父王是失蹤,而不是直接失事呢?因為刺客也知道,帝王與鎮南王,只有活著才有價值。”

    “只要皇伯父、父王活著,或者真落入他們手中,那麼要錢、要地、要女人、談條件,都不是問題。”明湛嘆道,“可是至今我們並沒有收到哪方面消息,我們想一想,如果誰握有一國帝王、一國親王,精忠報國的,自然馬上送他們還朝;重利貪婪的,肯定也是想著立此稀世之功,以獲重賞;別有居心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不過,他們都不會長久的將皇伯父和父王困在手中,因為任誰都清楚,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長期無音訊,國家必另立新君。新君一旦登基,那麼即便他們握有皇伯父和父王,談判的籌碼也已不比從前。所以,我推斷,皇伯父、父王並未陷入敵手。”

    “魏寧魏大人曾任大理寺卿,對於審案斷案最有心得,”明湛一本正經的問,“魏大人看我推理的可有一二道理?”

    魏寧道,“可能性極高。”

    魏寧一句話,明湛頓時如被打了雞血一般,腳在袍子底下抖了兩下,面不改色,繼續道,“那我們分析另一種可能,或許有人狼子野心與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就是奔著軾君去的。再假設,他們真的成功的。可是凡這種行為,無一不是經過長時間的籌謀策劃,然後一舉成功。大家想一下,一個憋悶了幾十年的人,為了做一件事忍了半輩子,他一旦成功了,能不四處宣揚嗎?他忍的住嗎?可同樣,我們也未收到皇伯父與父王遇害的消息。”

    “其三,既然皇伯父與父王沒有遇害,也沒有落入敵手,那你們覺得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封建社會士大夫的腦袋還是有一定局限性的,魏國公就頗是不解,“既然皇上、王爺平安,那為何遲遲不回帝都呢?”

    “岳父大人,這並不難理解。”明湛老神在在,“幾位皇兄皇弟俱是人中龍鳳,可皇伯父並未立儲,想來必有難決之處。老鷹如何教會小鷹飛翔呢,直接把小鷹從懸崖上推下去。這是同樣的道理,儲君是將來皇位的繼承人,帝國的掌權者。雖然大家成天萬歲萬萬歲的喊,可其實,沒人真正能活萬年,就是過百的也不多。皇伯父不會永遠都在,他日儲君登基,是否擔得起皇朝百姓、江山重擔?沒有比現在看得更清楚?至於其他老臣、重臣、皇親、國戚,包括我,在這段時間如何做為,將來是否有臉面去迎駕回朝,真是不好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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