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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北威侯府,阮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勸兒子,“雁兒,你去報名比武,你這樣的人才,萬一被寧國郡主相中了,莫非就拋下母親,跟著去千里之外的雲南麼?”
阮鴻雁溫柔的為母親拭淚,柔聲道,“是姐姐說,因要隨寧國郡主去去南這事兒,怕報名的人太冷清,鎮南王府臉上不好看,叫我去湊個數兒的。母親還不知道我那兩下子,估計進不了三輪兒就被刷下來了。就算僥倖進去了,我答應母親,佯敗退下來。”
阮鴻雁有著俊美的五官,垂眸勸人時,神情溫柔動人,他又性子極好,阮夫人漸漸收了淚,“那就好,你可千萬別去爭勝。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是去了雲南,豈不是要我的命麼。”
“我知道的,母親,您放心吧。”
事實上,這場比武招親很精彩,並且有許多外形不出眾但實力出眾的世族子弟參加,他們倒不是想選郡馬,純粹是想在皇帝面前露個臉兒。
不過,阮鴻雁仍然很出彩,鳳景乾笑道,“朕只知道阮探花文章寫的好,原來弓馬騎射也都不錯。”
鳳景南笑著附和,“確是難得。”這種水準,應該是下苦功練過的,阮家培養兒子向來精心。
不過,武功就差了些,阮鴻雁人物俊俏,哪的是落敗,也從容淡定。實力相差甚大,便不做困獸之戰,痛快認輸,倒也風度翩翩。
“皇伯父,這位公子是誰?”明湛指了指勝出阮鴻雁的青年,此人相貌普通,膚色偏黑,蠶眉虎目,武功也是大開大闔,盡顯大家之氣派。勝了亦並無歡喜之色,鎮定自然,對著皇上的方向躬身一禮,便退下了。
鳳景乾笑而不語。
場上已有人唱諾:帝都巡戍使陳四賢勝出。
明湛笑道,“這位陳大人真是一員虎將。”
“你看中他了?”鳳景乾笑問。
“我看中沒用,得明淇喜歡才行。”明湛笑,“我單是喜歡陳大人的風度,勝而不驕,沉穩鎮定。不過,阮探花並未盡全力。”
鳳景乾側耳微傾,明湛笑吟吟的拈了顆葡萄餵鳳景乾吃了,“騎馬、弓箭,阮探花皆是前三之數,再看他年紀輕輕便已高中探花之位,可見之前的確是刻苦功讀。他這樣年輕,便有這樣的本事,一是阮尚書逼肯的緊,二則阮探花想來必是個好強之人,凡事不做則罷,做必做到最好。他既敢報名,想必是有些把握的。所以,他的武功應該可以與弓馬媲美,哪怕不及陳大人,也不會相差太多。”
明湛的聲音並不低,聽到的人也不少,阮尚書面露尷尬,鳳景乾哈哈大笑,指著明湛道,“你這小子,一會兒朕叫了阮卿來,你問個清楚如何。”
“自然是好的。”明湛毫不客氣,又引的鳳景乾發笑,龍心大悅。
鳳景南瞪明湛一眼,就顯的你聰明了,蠢貨。自從明湛開了金口,就有變話癆的趨勢,聒噪的很,還不如以前啞巴的時候清靜呢。
明湛卻以為鳳景南給他投來了讚賞的一眼,得意的挑起下巴,微微頜首。
大庭廣眾之下,鳳景南也不好教子,只好別開眼,不去看明湛那張自戀的臭臉。
明湛的視線落在魏寧處,魏寧手肘撐著茶案,斜支身子,腦袋如小雞啄米,一點一點的,在打嗑睡。
魏寧今天穿的是正一品侯爵服,陽光曬得他半張臉微紅,粉粉的,好看極了,讓人只想過去摸上一摸才好呢。
中午,鳳景乾賜宴,魏寧在幸得一席之位,鳳景乾問他,“睡得可好?”
“春困秋乏夏打盹兒,實在是日頭太好,臣一時失儀了。”魏寧毫無懼色,溫聲回道。
“你這膽子愈發大了。”
魏寧笑,“都是陛下寬仁之過,臣放誕了。”
鳳景乾笑,“照你這樣說,還是朕的過錯。”
“臣恃寵而驕。”
鳳景乾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口吻,“子敏啊子敏,也只有你敢在朕跟前兒如此放肆。”
魏寧笑著一揖。
鳳景乾指了一道百魚羹賜給魏寧,“這個你素來愛吃。”親呢如同子侄。
諸臣皆羨慕魏寧深得帝寵,還有幾人酸不溜啾的在心裡暗暗呸了幾聲,倿臣,倿臣!
魏寧笑領,心中卻暗暗嘆氣,看來真是塊兒極難啃的骨頭讓他去啃。
第88章 奪親
皇帝宴請臣子,皇太后自然主持宴請皇妃命婦。
因是明淇的大事,魏太后硬將明淇留在身邊,問明淇,“看了這一晌午,可有中意的嗎?”
事實上,魏太后對明淇比武擇婿一事頗有些微辭,宮裡三公主也待嫁,還沒這些排場呢。再加上,魏太后對衛王妃一直喜歡不起來,故此一問。
明淇雖不喜歡與女孩兒在一起交際,不過衛王妃該教的也都教給了她,並且教導了一番,“女人有女人的優勢,雖然不喜歡,我不希望你傻到放棄這種優勢。雖然女人之間的交際,你不喜歡。不過做的好與差,跟喜歡與否並不相干。”
所以,對於魏太后這種等級的為難與陷阱,明淇眉毛都沒眨一下,冷靜的答道,“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孫女哪裡知道好與不好呢?端看父母之意罷了。”
如果明湛在此地時,肯定會大吃一驚,這位下頜低斂,垂眸安靜的女孩兒真是他那霸王姐姐麼?
魏太后碰了個軟釘子,笑道,“哀家倒是看到幾個不錯的。”
明淇只管垂下眼睛看桌上的精緻的赤金菜碟兒,並不言語。
魏貴妃笑著圓場道,“帝都大半才俊都在了,妾身瞧著個頂個兒都是好的。眼睛都看花了呢。對了,好像還有阮姐姐娘家內侄兒吧?”
阮貴妃淺笑,“那孩子不爭氣,早就給刷下去了。”
“哀家看已經很不錯了,年紀輕輕的就得中探花兒,才學出眾。”魏太后贊了幾句,問衛王妃,“你說呢?”
衛王妃溫聲道,“探花郎的才學自然是錯不了的。”卻將重點放到了“才學”二字上。
魏太后只作未覺,笑道,“你眼光素來高,難得能聽到你贊一聲,看來是真的不錯。”魏太后如何不知兒子有意將阮家丫頭指婚明湛之事,說到底,人到底是有私心的,魏太后自然不例外。不過,在魏太后看來,如果明湛真取了阮家女孩兒,那鎮南王府與阮家的親事就坐穩了。此結果,必然導致阮貴妃母子地位上升,進而威脅到前面三位皇子的地位。
比武招親前,皇帝都明言了,寧國郡主會在大婚後留駐雲南。這種留駐是手握實權的留駐,一個女孩子,權利慾如此旺盛,明湛那小子也不是吃素的。在魏太后看來,日後寧國郡主與明湛爭權已成必然,若是讓阮家這小子尚了郡主,其一,阮探花兒必然要隨寧國郡主遠赴雲南,朝中阮家已呈青黃不接之勢;其二,阮家必遭世子明湛的忌諱,明湛雖然不討魏太后的喜歡,不過這回魏太后卻喜歡他的殺傷力。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自然也沒有永恆的敵人。明湛名正言順,又不缺手段,阮家白搭進一個探花兒郎,進而阮貴妃一系也討不了好處。
衛王妃只當聽不懂魏太后話中之意,不急不徐的剝了顆龍眼,溫聲解釋道,“倒不是臣妾眼光好,臣妾再也不懂那些官場文章,不過臣妾想著,既然點了探花兒,文章定是好的。”衛王妃向來周全,怎會讓魏太后下不來台,轉而將話頭兒遞給阮貴妃,“娘娘的兄弟們都是極出色的。”
阮貴妃聽到“兄弟們”這個詞,心底頗有些不自在了,面兒上依舊周全的笑著,“是王妃謬讚了。”魏太后想的事她如何會想不到,只是阮貴妃對自己的兄弟很有自信,阮鴻雁向來出眾,寧國郡主再強悍也是女人,日後夫妻二人琴瑟合鳴,焉能不需鴻雁相助呢?再者,聯姻事若能成為事實,寧國郡主莫非就不要帝都相助了嗎?那麼,她的夫家阮家就是現成的臂力。日後,若是自己的兒子得以正中龍位,更可以助寧國郡主一舉奪下鎮南王府之權。
心中各自盤算,卻使得向來不對盤的魏阮兩家人的意見達到了空前一致:攪散皇上指婚明湛與阮家女的婚事,再謀阮探花尚主。
只是聽衛王妃的語氣,對鴻雁倒是無甚意思的。
這個女人!阮貴妃垂眸,用帕子抿了抿唇角兒。
衛王妃淡笑無語。
直到比武結束,其實明淇真正也沒看中誰。
所以,排出前十名,鳳景乾頒了賞賜,就沒下文兒了。
鳳景南自然關心女兒的終身大事,明淇道,“我瞧著都差不多,父王替我做主吧。”
鳳景南道,“才貌上綜合考慮,還是阮家三郎最好。”
“少年得志,怕心氣兒太高。”衛王妃溫聲道,“倒是那位勝出的陳大人,雖容貌一般,人瞧著卻穩重。”
明湛握著小玉盞,盯著手裡的茶問,“明淇,你說呢?”
鳳景南指了明湛訓斥,“明淇是你二姐,什麼時候都敢直呼姐姐的名子了?無法無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