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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先挑著吧,我還有事。挑中哪些讓何玉拿到你院裡去。”

    阮晨思自是感激莫名。

    阮侯爺接到鎮南王府的帖子都覺得嚴寒將要過去,暖春即將來臨。

    阮家提前請了帝都摘星樓的大廚,備了上好的席面兒,阮侯爺與阮探花兒相陪。

    明湛笑道,“那日我們來帝都,正遇到天街誇官,當日鴻雁兄跨馬簪花,只匆匆一瞥,不想我們竟有舅兄情份。”

    因不是正經岳家,明湛自然不能稱阮鴻飛舅兄了,不過他仍提一句“舅兄情份”,到底全了阮家臉面。

    阮鴻雁並非不知好歹之人,明湛稍稍示好,他已蛇隨棍上,笑道,“我記得那日世子穿了一件織錦藍袍,英姿勃發。”

    很難想像男人之間會互相吹捧容貌衣飾,事實上,男人比女人想像中更愛惜容顏,譬如,古代科舉對儀容有著一定程度的要求,臉形分出“國”“甲”“申”“由”四個等級,如明湛、阮鴻雁皆是甲字臉,雖臉形不比“國”字臉威儀,不過二人形容俊秀,故此也是一等一的儀容。  

    二人互相吹捧一番,再心滿意足的喝了幾杯小酒,頓覺彼此間距離拉近許多。阮侯自然樂見二人親近。

    其實酒桌上的話明湛向來不當真,只是圖一樂罷了。故而與阮鴻雁山南海北的胡扯起來。

    “世子這番回雲南,不知何日再來帝都?”

    明湛笑,“我也說不準,快的話明年開春就能回來;慢的話,就要耽擱了。”

    阮鴻雁其實心裡十分好奇,明湛回雲南是要處理鹽課的事情,聽這口氣,鹽課必有大動。雲南鹽課有動靜,如今兩淮鹽課艱難,難免不會動搖到兩淮去。其實不僅阮家盯著雲南,帝都朝廷大員多一半都盯著明湛回雲南的舉動。

    鎮南王府掌雲貴二省,這兩處地方百族混居,並非富饒豐美之地,鎮南王府根基又深,並且在明湛之前,歷代鎮南王與皇帝皆是血親兄弟,故此,皇上睜一眼閉一眼的,默許了鎮南王府的存在。

    以往,凡帝都有何動作,鎮南王府皆會跟隨。如今鹽課,看來是要牽一髮而動全身了。

    阮鴻雁為明湛把盞,笑道,“如今帝都不知多少人都在眼巴巴的看著世子呢。”  

    “看我什麼?”明湛夾一筷子炒水雞細細的嚼了,溫聲道,“雲貴二省的鹽課,也斷不能與兩淮相提並論,把風觀望也望不出什麼的。”

    阮侯爺笑道,“不過是些庸人自擾罷了,世子不必放在心上。世子正年輕,說句托大的話,世子在雲南的日子淺,有事還是要多與王爺商議。王爺經過多少風雨,世子有為難之處,不妨與王爺請教。”阮侯爺很理解年輕人想做一番事業的心思,不過,明湛不是普通人,他的位子,有多少人在虎視眈眈?

    做的好了,是應當。

    做的差了,便有數不盡的流言蜚語。

    權利場上無父子,何況鎮南王正當壯年。甚至明湛即便做的好了,恐怕更容易被猜忌。

    這其中的尺度分寸,當如何把握?就是阮侯爺也沒有太好的意見,只得隱諱的提一句,希望明湛能與鳳景南搞好父子關係。

    明湛點頭稱是,從善如流。

    阮侯爺微微一笑,姻親已定,好在明湛尚未大婚,如今瞧著女兒尚且受寵,日後誕下子嗣……路還長著呢,只要阮家不倒,一切皆有可能。他自然是希望是湛好的。  

    阮家父子都是聰明人,既然已表達了善意與關切,便適可而止,不再多打聽鹽課之事,只一心勸明湛品嘗美食,痛飲佳釀。

    用過午膳,明湛也不樂意在側岳父家多呆,便起身告辭,“讓晨思與夫人多說些話吧,晚一些時間,我再過來接她。”

    阮侯爺聽這話險些笑出聲來,聽聽,世子這話說的“我再過來接她”,而不是遣人來接。並且,剛剛喚的是女兒的閨名。

    唉喲,看來倆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事實上,阮侯爺真的是誤會了,明湛對女人天生溫柔紳士,這種行為對於阮侯爺這樣的封建士大夫是百年不見,對於明湛,只是平常罷了。

    換句話說,明湛對順眼些的女人都會如此。

    不過,人都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阮侯爺笑道,“這怎麼成,世子允她回來已是寬宏,如今世子待她極好,我們做父母的知道只有放心的。讓她隨世子一道回去吧。”

    阮侯爺並不囉嗦話多,卻句句點到為止,又不令人討厭,實在很會做人。

    阮晨思出來時眼睛略有些紅,臉上重新上了妝粉,神色極是明媚,阮夫人親自送了女兒出來。  

    明湛自然不會受阮夫人的禮,虛扶了一把,“您太客氣了。”

    阮夫人笑著拍拍女兒的手,“跟世子回去吧,要記得孝敬公婆,伺候世子,不要總想著回娘家來。”

    明湛攜阮晨思走後,阮家人總算將高懸的心放了一半兒下來,阮夫人雙手合十,“謝天謝地,咱家閨女也是有福的。”

    阮侯爺心情也不差,明湛稱得上彬彬有禮,人物俊俏,又肯對女兒好,只要女兒爭氣,不怕將來沒有前程。

    明湛的車轎剛到門口兒,何玉便自門房躥了出來,扶明湛下車,俯身在明湛耳邊說了幾句,明湛臉色一沉,隔著車窗對阮晨思道,“你先回去,我有事。”

    阮晨思低聲應了。明湛攜著何玉直奔鳳景南的書房,邊走邊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說是今兒一早,小范大人一直命奴才在這裡侯著世子。他去找老范大人求情了。”何玉小聲說,瞧明湛薄唇抿成一條線,臉上沒有星兒點柔和,小小聲勸道,“世子您可千萬跟王爺好生說,別,別跟王爺吵架啊。”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認得去書房的路。”

    趁他不在就拘他的人,敢情把他當成明義了,明湛心內惱火,沒當場暴發出來,實在是涵養提高不少。

    到鳳景南書房外,卻被李三攔下來,李三賠笑道,“世子恕罪,王爺在裡頭忙著,吩咐了誰都不見。”

    “我是誰嗎?”明湛一挑長眉,“你只管去通稟。”

    李三為難,事實上鳳景南的話是:世子來了只管攔下,本王不想見他。

    明湛冷笑,“看來父王只是不想見我而已。罷了,我也不叫李公公為難,我只問你,李誠在哪兒?”

    李三是難上加難,苦著臉悄聲道,“奴才實在不知啊,世子爺,主子正在氣頭兒上,您千萬忍一忍。世子爺您想一想,平日裡您要星星,主子不給月亮,可這家業大了,王爺也得一碗水端平,那李小子,不過是關上幾天,世子也別讓主子為難。”

    明湛道,“只要父王給我公道,我又怎會叫他為難。李公公還是代我通傳一聲吧,我就是死也要做個明白鬼,平白無故的,我身邊的人,沒有說抓就抓的道理。”  

    李三心裡暗嘆,他雖是奴才,也佩服明湛這樣的主子,不像二公子,連個屁都不敢放。

    李三斷沒有說服明湛的本事,只得進去通稟。

    鳳景南聽了不置可否,“先傳膳吧,他願意等就等著好了。”

    晚上的風有些涼,明湛站在廊下,見膳房的總管帶著奴才抬著兩張膳桌來,便知鳳景南用晚膳的時辰到了。

    李三進去就沒再出來,看來鳳景南是有意要晾一晾自己了。

    哼,鳳景南最擅長這種給人下馬威的事兒了。

    明湛直接跟在膳房奴才的身後,門口的侍衛伸手要攔,明湛狠狠一搡,那侍衛踉蹌後退兩步,呼道,“世子,沒有王爺的傳召,您不能進去!”

    “滾開!”

    明湛抬腿進去,那侍衛虛喊一嗓子,以示自己責任盡到,並不敢狠攔。開玩笑,不說明湛是日後的鎮南王。就算啥都不是,人家也是正經的嫡親父子。

    兒子硬要見老子,他一個做人手下的,腦筋不能忒死,讓人不戴見。

    明湛恭謹的請安,鳳景南坐在膳桌上並不理會,明湛也沒傻跪著,一撣膝上浮塵,便起來了。  

    李三心頭一跳,忙打個手式,帶著屋裡的奴才退下了。

    房間只剩父子二人。

    鳳景南已經拾箸用膳,明湛跟著坐在鳳景南下首,拿起筷子吃起來,並不如鳳景南所願開口求情。

    明湛在阮家並沒有吃好,此時,面對滿桌的美食,稱得上是風捲殘雲。鳳景南依舊慢調斯理,優雅自得的用膳,明湛的耐心比他想像的要好一些。

    直到晚膳畢,下人上了茶水,鳳景南方道,“聽說你去阮家了?”

    “馬上要回雲南,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回帝都的,我陪阮氏回了趟娘家。”明湛仰頭牛飲一杯碧螺春,將茶碗一撂,便道,“回來聽說父王著人將李誠抓了,他到底是我的小廝,有了錯處,父王知會一聲,我便處置了他也不為過。只是如今,這憑白無故的,沒個原由。不但底下人費解,就是兒子,也不知該如何為父王分憂了。”

    鳳景南哼笑一聲,“難得你如今說話大有長進。你若真如此識禮,也不會擅闖本王的書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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