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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大家之所以喜歡夜觀天象,實在是因為太子殿下連續十幾天召見欽天監大臣。
這位欽天監大人就是以前為二皇子所逼迫,在朝廷上當堂暗示明湛不祥的那人,他命大,擔心了足有大半年,見太子殿下登基也沒動他,這才戰戰兢兢的安下心來。
誰知,連續十幾日,太子殿下又屢屢召見他。使得這位欽天監大人再次獲得眾人的關注,甚至有人不斷的明里暗裡的跟他打聽:嘿,太子殿下問你啥啦?
也不怕大臣們好奇,實在是自來與天相有關的事,就沒有小的。想想也知道,等閒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大家也犯不著麻煩老天爺不是?
欽天監的嘴也不是很嚴,吞吞吐吐地,“太子殿下問我天氣來著。”
切,這話,傻瓜都不能信?
太子殿下屢屢召見,莫非就為了問你明天是颳風還是下雪?太子殿下太閒了吧?大家紛紛感嘆此欽天監太不實誠了,想著要不要弄幾隻小鞋給他穿。
先不說可憐的有委屈無處訴的欽天監大人,因為大家認為欽天監嘴裡不實誠,竟試圖用低智商的謊言糊弄高智商的朝臣,所以大家統一戰線的表示了自己的憤怒:你以為就你欽天監會觀星啊!俺們也是略通一二的。
星相卦卜,才子們都有涉獵的。
故此,大半夜的,大家都不睡覺了,穿著棉襖圍著被子的在院中觀星。
大臣們不少為了觀星吹了涼風受了風寒,一邊喝著苦湯藥汁子,還在琢磨:太子殿下莫非有啥大動作,不然欽天監的嘴真咬的跟蚌殼子似的,也忒蹊蹺啊!
正當大家都在為些犯愁的時候,遠在江南的宋淮宋大人與太子殿下意心有靈犀一點通了!要不說宋淮大人能爬到浙閩總督是極有道理的事呢,他就格外的比別人機伶。當時,宋淮大人因苦思太子屢召欽天監的用意而不得,便打算去姨太太那裡消譴消譴,正當宋淮大人埋頭苦幹時,忽然慧至心靈,他悟了!宋大人一拍大腿,霍地在姨太太嬌花軟玉的身子上一忤,底下美人兒一聲嬌喘浪吟,宋大人哈哈大笑:悟了,他悟了!
當下三五工夫的慡透,丟下美人,跳下床,趿上鞋子,一迭聲的吩咐人請周先生前來書房議事,渾然不管床上帶著向分羞怨的美人兒那張似嗔似喜的美人兒臉。
周之源深更半夜的重新穿了棉襖,披了大氅,由僕從引著來到宋大人的書房。宋大人身上還帶著些許脂粉香,見到周之源一拱手賠禮道,“對不住先生了,深更半夜的,擾了先生的休息。”
周之源搖頭,示意無妨,直接問,“大人可是有急事?”
“正是急事。”宋大人帶著三分喜色,“先生也知道,近來帝都送的信過來,說太子殿下屢召欽天監,先生可知太子所為何求?”
“老朽也一時參悟不透呢。”
“天象天象,”宋淮激動的從椅中起身,握住周之源的雙肩,笑道,“天降祥瑞啊,先生!聖朝出明君,盛世出祥瑞!太子殿下出身鎮南王府,定比誰都盼著祥瑞呢。不過如今皇上在位,太子怎能妄行直言,只得暗示我等。先生且把這件事放在心裡,弄出三五祥瑞來才好呢!咱們離帝都遠,先生且幫我擬好摺子,我先把摺子送去,祥瑞隨後就到,也能討了皇上太子歡心!”
周之源恭敬的行一禮,心悅誠服,“大人之才,屬下望塵莫及。”
“皆是因有先生相助,本督方事事順利。”
帝都,昭仁宮,明湛站在白玉階上,披著一襲銀狠裘,小臉兒抬45度,仰望滿天的星光,幽怨的嘆一口氣。
第182章 番外 太子難為之十八
究竟什麼時候才下雪啊?
如果大家真正知曉明湛的心理活動,他們就會吐血的發現,他們是真的冤枉實誠的欽天監大人了。
太子殿下召見他,真的只是問了問天氣啊!
大家之所以不信欽天監的話,實在是因為今年各地風調雨順。拿帝都來說,入冬已下了好幾場雪,卻是下下停停,絕對是滋潤了冬小麥,又不擔心釀成雪災。
這樣好的年景,殿下您問啥天氣啊!
究其要由還要從年貨二字說起,明湛送了自己的一張肖像畫給阮鴻飛做年禮,阮鴻飛的回禮是一套銀狐裘的衣裳。嗯,也就是太子殿下每晚必要穿著看星星的那件。
說到狐裘,對於皇室真不是啥新鮮東西,像明湛這個地位,要啥沒有啊!黑狐裘、白狐裘、他還有一件紅狐裘,就是沒有銀狐裘。
銀狐本身就少見,鳳家兄弟不是什麼窮奢極欲的性子,從不會上趕著要臣子們獻什麼稀罕物兒。用阮鴻飛的話說,這種銀狐生長在雪山高原,毛色豐厚,針毛的尾尖兒略帶一絲銀光,穿在身上既保暖又好看,是他在關外的時候湊巧碰到的,這麼些年自己也只得了這一件兒裘衣,想著帝都天寒,就給明湛改小了送來。後面的話肉麻的明湛偷笑三天,譬如什麼這衣裳上有我的味道,你穿上它猶如我在你身邊啊;譬如我不在你身邊,就讓它替我為你遮風擋雪啊……
反正那些話啊,硬是將一件舊衣裳誇成了他阮鴻飛對明小胖的鑽石真心,讓偷看信件的鳳景乾險些冷的得了風寒。
故此,明湛對這件衣裳是極珍視極看重的。
儘管鳳景乾嘲笑明湛拿著件兒舊衣裳當寶貝,明湛卻覺得衣不如故人也不如故,他家飛飛是如此的體貼云云。
因為阮鴻飛身量高挑,餘下的料子給明湛拼了個狐裘帽子,一對護耳的耳扣兒,還有一件護手的暖籠,明湛收到衣裳後就迫不及待的穿了起來跟鳳景乾顯擺。
別看明湛個子不高,卻養的圓潤雍容,擋不住的富貴氣息。這樣一打扮,既靈秀又可愛。
鳳景乾瞧著既喜歡又傷心:我兒子,竟然便宜了那個妖孽!
這衣裳好看是好看,保暖效果也極好,明湛也喜歡,就是,平日裡也只有上朝啊或者出去的路上穿穿,明湛呆的地方冬天都燒了地籠,穿著棉衣裳就夠了,再加件裘衣,實在熱的大汗淋淋。而且,他家飛飛說了:白雪紅梅,卿若披之,更添三分姿容。
明湛上次送了幅肖像,阮鴻飛回信誇他英武,這次明湛打算待下了大雪在梅園裡穿上這件衣袍再請畫師畫一幅寫真寄給阮鴻飛。
遂,日夜盼著下雪。
可這老天爺好像跟他做對一般,就是不下了。頂多是吹一陣涼風,刮幾個冰渣渣作罷,叫明湛好生著急,只得叫來氣象預報員——欽天監大人問了又問。
明湛做事隨性,卻不想他身份擺這兒,就是放個屁都有人要分析一下太子殿下是中午吃多了蘿蔔還是什麼原因比平時多放了個屁啥的,何況他這連著半個月的召會欽天監的舉動實在惹人生疑。
終於在明湛望眼欲穿的等到第二十三天的時候,老天爺開眼,下了一場鵝毛大雪讓明湛如願。
明湛得了畫兒,整日喜氣洋洋,也不有事兒沒事兒的抓著欽天監問天氣了,對臣子們也有說有笑了。
大臣們都在底下尋思:莫非太子殿下從天象上得到了什麼好消息?
接著,浙閩總督宋淮八百里加急的摺子飛到帝都:西湖里發現一隻千年白龜,是為祥瑞之兆。因祥瑞年紀太大,還要在路上慢行至帝都,先送上摺子向皇上、太子殿下報喜。
轟——
滿朝文武都炸了鍋,清流們自不屑這種祥瑞把戲,唾棄宋淮學此佞幸手段邀寵,對此萬分不屑。當然,有更多人在心底暗罵:你他娘的宋淮,只顯著你聰明啊你手快啊!咱、咱們怎麼就沒想到呢!天相天相,天降祥瑞啊!因被宋淮拔了尖兒,半朝的人鬱悶的吐血。
當然,也有清流心裡擔心,太子您不要迷戀祥瑞啊!那只是個傳說啊!糊弄傻子的!紛紛跳出來說宋淮妖言惑眾,罪不容誅。
明湛倒無所謂,嘆一口氣道,“難怪你們不知道呢。這個我是再清楚不過的,我姐夫是雲南有名的名醫。嗨,像這種白龜啊白鹿啊白虎啊,其實跟普通的龜啊鹿啊虎啊的,是不大一樣。正常的怎麼能生成白色兒呢?就好比人,說有一種病,得了這病後皮膚就一片一片的變白,姐夫說這叫白化病。動物也是一樣,異常的白肯定是得病的。算了,叫宋大人不要往帝都送了,他這是不知道呢,拿著只病龜當寶貝。”
“太子殿下英明啊!”清流大臣們恨不能流出幾滴哭悅的眼淚,抽了一鼻子,痛打落水狗道,“皇上與殿下聖明燭照,只是宋大人身為一品總督,竟信這種歪理邪說,且將病龜呈於御前,真乃對皇上殿下的大不敬。”
鳳景乾笑,“太子,你說呢?”
“嗨,一點子小事兒,你們扯的遠了。”明湛渾不在意的笑一笑,說道,“史上不乏有這種記載,也有許多皇帝喜好祥瑞,宋大人或許是看的書多了,又碰上了,覺得稀罕就送了來。他又不傻,若知道有病,還敢送啊?不知者不怪,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這個的,還有什麼煉丹長生啊,一概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兒。沒事兒了,念念經,說說道,讀一讀孔孟聖賢,這才是康莊大道。若說祥瑞麼,開浚,你來擬旨,跟宋大人說,他把浙閩兩地治理好了,演武的差事辦好了,就是獻給父皇與我最大的祥瑞了。那隻白化龜,叫他放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