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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帝挑眉,他看著自己的長子,仿佛突然發現了自己這個兒子已然不是那個藩王長子,而是真的已成長為一國太子!
宣明帝的心情很複雜,既欣慰又有些不舒服。
楚王怪笑起來,“你當我是三歲小兒不成?!”
說的比唱的好聽!
祁淵又道,“淵常聽父皇說,昔日皇祖父征戰天下,無暇看護父皇和諸位王叔,長兄如父,父皇每日都會前往諸位王叔所居之處,細心照看,大小諸事,親自過問,父皇與諸位王叔兄友弟恭,敬重親厚。待天下初定,父皇為藩王,不得不遠赴封地,和諸位王叔離別,年節誕辰,也都心下惦念,節禮豐厚,並時常教導我等兄弟,要手足關愛,勿要爭執。”
祁淵一臉痛惜,“今日王叔一步走錯,淵實在難過,即痛心於父皇滿腔兄長之情,也痛心於王叔誤入歧途。”
“常言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祁淵雙目含淚,一撩下擺,跪倒在地,“王叔,如今您還未釀成大禍,一切都還能挽回,還請王叔回頭是岸,莫要再錯上加錯了!”
這番話說完,頓時場面的氣氛就變了。
宣明帝更是感慨萬千。
祁淵所言沒錯,當初先皇每日忙於征戰,大哥二哥皆跟隨先皇奔波於戰場之上,家裡只有他一人,好不孤單。
待四弟陳王和五弟楚王誕生後,宣明帝高興的不得了,每天都跑到弟弟的住處,看著搖籃里的孩子,期盼著兩個弟弟早點長大,可以一起學習玩耍。
那時的他並未看出德妃和賢妃眼中的忌憚,只一心認為他們是兄弟,將來也要和大哥二哥一樣,為父親分憂。
只是隨著先皇的兵馬越來越強壯,占有的地盤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一切都變了。
等到大哥二哥紛紛死於戰場,剩下宣明帝居長後,兩個弟弟更是對他起了防備之心,再不復年少時的親密友愛。
如今回想當年情誼,宣明帝心下一軟,他嘆息道,“老五,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記得我們居住在彭城時的院子嗎?”
楚王一愣,祁淵也愣住了,上輩子宣明帝可沒勸解過楚王啊!
“你就出生在那裡。”宣明帝緩緩道,“你都不記得了,那時戰事頻繁,父皇在外征伐,敵人從後方入侵,帶兵衝進彭城,太后和賢妃攜手帶著朕與你一起躲在後院的井中,那時你還未滿月,餓了就會大哭,哭聲很嘹亮。”
“可那一晚,不知為何,即便你餓了,也只是張嘴含著自己的手指,一聲都未哭出來,直到大哥帶兵回援,你才嗷嗷大哭,大哥當時笑著說,你乃我祁家福星。”
楚王愣愣的,這些他都不知道,或者說那時的他太小,根本不記事。
“你真的是福星啊老五,為什麼父皇那麼喜歡你?因為自你出生後,戰事就變得順暢起來,咱家的處境也越來越好,太后妃母們不用再東躲西藏,弟弟妹妹們也能有個安穩的環境讀書習字,明理達用。”
宣明帝勾起舊時回憶,語氣滄桑,“那時不管是大哥二哥,還是朕都特別喜歡你,為此老四還吃過醋,說大哥只喜歡你不喜歡他,還將大哥原本要送於你的長弓弓弦給絞了……”
楚王也沉默了,少時的記憶太過久遠,若非宣明帝說起,他真的都忘記了。
“你不記得了,可為兄卻記得一清二楚。”宣明帝看著楚王,眼角濕潤起來,“我們至親兄弟,什麼時候竟走到了這一地步?”
“老五,想想過世的父皇,想想早逝的大哥二哥,想想你的孩子,別再犯錯了。”宣明帝鄭重道,“就像淵兒說的那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是就此收手,朕赦你無罪!”
楚王渾身一震,他直勾勾的看著宣明帝,“我不信!”
祁淵輕聲道,“父皇金口玉言,眾位將士都聽著,怎會出爾反爾?”
宣明帝點頭,“不錯,老五,朕為天子,自然不會騙你。”
楚王沉默了,半響,他才道,“說歸說,我要丹書鐵卷!”
祁淵心下頓時一喜,楚王既然這麼說,那就證明他要收手了!
宣明帝大笑起來,他二話不說從懷中摸出了自己的私印,“此處無筆墨,這是朕的私印,你且拿著,寫了丹書鐵卷,直接蓋章即可!”
楚王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和激動,他下意識的上前幾步,想要伸手接過私印,宣明帝看到楚王動作,也不由自主的邁步,想要遞給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