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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紹庭頓時唏噓,才多久之前的事,再回首竟似恍如隔世,這期間風起雲湧,他在浪尖上翻滾,度日如年;而成功,竟來得這樣的戲劇化,連興奮都來不及。
“還好,沒讓你等太久。”祁紹庭笑容款款,張開雙臂將夜未央扔擁到懷裡:“多好,我終於可以愛你了。”
夜未央忽然全身一僵,連自己都訝異的僵硬,再回想一下,還是那句話,於是伏在祁紹庭的肩頭淡淡說道:“閒來無事,不要隨便說這麼嚴重的話,沒什麼意思。”
昨天還爭得你死我活,隔一天便可以在坐在一起開記者會,高調的簽委託書,無怪乎所有人都在驚呼:他們祁家的事還真讓人看不懂。
只是簽字的當場一眼看過去,老的威武,小的英挺,都是一派的王者氣概,讓人也不禁心生羨慕,這樣的好人材,竟都讓一家得去了。
相逢一笑,泯卻恩仇,總要有不知趣的人問起當時的意氣相爭。
可惜眾人眼裡能看到的,離開現實就已經相去何止千百里,如今再得當事人親自開口,不要說那十幾條人命都化風而去,就是董事會上那場火星四濺的較量也被說得雲淡風輕。
只有傅非明站在旁邊一徑的冷笑,他也是當事人之一,自然也不是沒人去打聽點什麼,只是各路記者被他冷冰冰的眼神一掃都背脊發麻退避三舍,他的陰狠乖舛是出了名,有誰會沒事去摸這逆鱗?
傅非明站了一陣,只覺得無聊,這種虛情假意也只有祁紹庭可以應付得體,兀自出了會神又開始懷念起夜未央來。都怪前一陣玩太過了,祁紹庭給他下了禁足令:嚴禁他獨自踏入夜未央的視線以內。知道是為了自己好,所以就算心裡嘀咕也不敢反抗,只可惜錯過了這樣的妙人。
記者會開完,人潮散去,只留下三三兩兩工作人員。
讓祁紹庭獨自去面對他爹其實遠沒有在鏡頭面前那樣的從容自若,眼神飄移著,不知道以他們現在的交情,還可以談些什麼。
祁德隆倒是鎮定的多,忽然用手上的合約遮起祁紹庭的上半張臉,祁紹庭正疑惑間,卻聽到他爹難得的柔軟音調:“你長得和你媽媽真像。”
第二章 暗涌
21.上流社會
祁紹庭一時怔住!
三十年,三十年來,他,從未向他提起過這個女人。那是不可觸及的心傷,是地雷,一踩即爆,屢試不慡。所有的故事,祁紹庭全由旁人耳中得來,一點一滴的拼湊,雖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情節,卻足以讓他明白什麼是禁忌。
“我還是沒有辦法喜歡你!”祁德隆的聲音柔軟而蒼老,像嘆息,聲聲悠長:“可你畢竟是她的孩子,我本該對你好一些的。”
“你對我,其實,還不算太差!”
“真的嗎?”祁德隆聲音一亮。
“只要你不嫌棄,我總是當你是我父親的。”這卻是實話,三十年生養教育,正因為得到的不多,於是點點滴滴都在心頭。他一直都覺得,他的父親,不是不愛,只是不懂得怎樣愛。
祁德隆沉默良久,卻忽然換過一個話題道:“那個叫夜未央的,他不簡單,你要小心。”
“你明知道他不簡單,還是要走?你放心我一個人?”
祁德隆卻大笑:“我連你都鬥不過,留下來做什麼?”
祁紹庭只覺眼前一亮,再看到的卻是一道寬厚的背影,被人造的燈光漸漸拉長,卻也有幾分滄桑寂寥的味道,只是那步伐仍舊穩健非常。
這麼多年來,他與父親唯一次傾心的對話,中間畢竟還是隔了一張紙,思慮至此總是有些黯然的。然而只要是留下來的便是成功者,面對繁華塵世想要黯然也沒有機會。
公事上,少了祁德隆這樣的勁敵,一切都變得順遂起來,就連當年被祁德隆罵走的幾位資深老人家也被他攏得服服帖帖,當然這也是老爺子臨走時的故意送下的厚禮,他照單全收,彼此心照不宣。
而社交場上,祁紹庭原本就是寵兒,此刻成功上位為當家掌門人,自是更加意氣風發,紙醉金迷,本就是上流社會的日常生活。
如今他搬回祁家大宅,全新裝修,大宴賓朋,這樣的盛事,誰捨得不去湊個熱鬧?
只消他定下日子,私家車道上就像開名車博覽會,爭奇鬥豔;而宅子裡面,則更是繁華綺麗,衣鬢生香。
祁紹庭握了一杯香檳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宴會才剛剛開始,尚容得主人家偷偷喝點小酒,更何況他的身份今非昔比,真要任性不出去待客也沒人敢說他什麼,只怕反倒會落下個是真名士自風流的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