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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子楚坐在銅鏡前等著侍女束髮的時候,從磨得光亮的鏡面發現了自己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眼下面掛著兩個青黑的大眼圈,臉頰也浮腫得厲害。
幾乎徹夜不眠的現實充分的展示在臉上了。
他根本沒辦法出去見人!
就衝著他現在這張臉,有經驗的男人誰都能看出來秦子楚昨天晚上做什麼了。
秦子楚無奈的嘆了一聲,只好決定今日告訴諸位大臣自己抱病的消息。
荷試探的說:“國主,要不要熱敷眼睛,按一按也可以散腫。”
秦子楚一愣,馬上微笑著點點頭:“好啊。”
透著熱氣的錦帛立刻貼在秦子楚眼睛上,荷跪在他面前,輕輕揉按著他的臉,反覆三次之後,秦子楚臉上的浮腫和眼底的青黑已經消去大半。
雖然看著仍舊面帶倦容,可卻不再是會讓人誤會的模樣了。
秦子楚視線在房間之中轉了一圈,又側耳傾聽了片刻。
確定沒有嬴政練劍的聲音後,他開口詢問:“阿正去哪了?”
荷走上前,垂眸輕聲道:“今日出使燕國的使團歸朝,太子不忍心國主早起,先去城門外迎接使團了。”
說到此處,荷頓了頓,見秦子楚沒有任何反對後,才繼續說:“太子交代,若是國主醒了不難受,直接去正殿等待即可;若是還不舒服,請國主以身體為重。”
之前秦子楚親自迎接姚賈,但那時候他只是秦王孫,而嬴政現在的身份是太子。
哪怕秦子楚不去,而由嬴政親自迎接姚賈等人,這個規格也足夠高了。
畢竟,各國的“公子”有的是,“太子”只能是一個。
嬴政親自迎接姚賈,更能夠反映出秦子楚身為一國之君對姚賈的重視和信任。
秦子楚醒過來的時間剛剛好,等他收拾停當,來到咸陽宮正殿的時候,姚賈正跪在門口叩拜。
“姚卿起來吧,寡人過來了。”秦子楚站在姚賈面前,君臣二人對視了一眼。
秦子楚臉上笑容溫和,姚賈也是滿臉的感激,一股君臣相得的氣氛瞬間就被營造出來了。
秦子楚秦子楚彎腰扶起姚賈,相攜走入殿內坐好。
嬴政安靜的跟在秦子楚身後入門,眼看著秦子楚坐在厚厚的軟墊上,眼中盈滿了笑意。
他心想:只怕剛剛彎腰扶起姚賈的一下子,讓秦子楚後腰難受壞了吧。
嬴政走到秦子楚身側落座,借著視線的遮擋,手掌落在他腰上,對著緊繃的筋肉推了幾下。
果然,秦子楚臉上立刻顯出難忍的神情。
他只想立刻趴回被窩,再也不起來了。
姚賈對上秦子楚發白的臉色,心中道:國主身體抱恙,面色如此難看,卻仍舊親自見我。
瞬間,姚賈被感動了。
哪怕秦子楚三令五申不必臣子行禮,他還是叩拜了一番。
隨後,姚賈開口道:“國主,姚賈此番自燕國歸來,按照國主的意思,成功要來十萬青壯。”
他說著,眼中閃出欣喜的神色,微微揚起下巴語速極快的說:“臣有一物獻給國主——督亢地區的地圖奉上。”
秦子楚瞬間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說:“督亢地圖?!”
他猛然撐著桌面站起身,可瞬間酸麻的痛感沿著尾椎而上,以絕對存在感壓下了秦子楚的興奮之情。
秦子楚額頭滿是冷汗的撐著身體僵在半空。
隨後,他以延緩了五倍的速度慢慢坐回位置里。
秦子楚趕忙扶住額頭,做出眩暈的模樣,沖姚賈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聲音放得極輕,飄飄蕩蕩的聽起來完全是有氣無力的感覺。
他低聲道:“寡人太激動了。姚卿竟然能夠不費一兵一卒拿到督亢的地圖,真是才能出眾。”
姚賈趕忙從頭到尾將拿到督亢地圖的過程交代了一圈。
隨即,他恭恭敬敬的將燕王喜送給他的財寶全部送到秦子楚面前。
姚賈叩首道:“若非有國主的器重和信任,燕王絕不會贈送這些金銀珠寶給臣,希望能夠以此收買臣。臣理當將其呈給國主。”
姚賈性格最是圓滑謹慎,敏感多思已經成了他保命的絕技。
此番自燕國歸秦,他心中其實是十分傲慢自得的。
情場事業都順利,要是姚賈再沒點翹尾巴的舉動,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但一入秦境,姚賈立刻聽到了李牧將軍再次反叛了秦國,帶著無數糧草前去向趙王遷投誠的消息。
這簡直如同一盆冷水從姚賈頭頂潑下!
且不說趙國已經無力回天,李牧若是真的對趙國如此忠誠,他也不會在前任趙王意圖殺了他的時候帶著全家跑來秦國,而他的副將司馬尚也同前任趙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