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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公子,他粗鄙不堪,哪能和您相提並論呢!”
“公子不能灰心啊,美人日後還要指望您呢。”
這群人說出的話雖然未必都是真心誠意,可卻真的讓傒公子冷靜下來了。
他能夠在太子柱的二十幾個兒子之中脫穎而出,自然有自己的優點,絕不是完全沒本事的人。
只不過華陽夫人多年沒有生下嫡子,加上太子柱的寵愛讓他將自己看得太高,認為繼承大位的絕不可能是他人。
因此,才會在得知華陽夫人收了秦子楚成為嫡子,敲碎了自己的夢想後,脾氣從略有驕縱變成了陰晴不定,喜歡拿不得寵的兄弟出氣。
略作思索,傒公子點點頭。
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轉變,之前的張狂換成了內斂。
他滿臉的愧疚,唯獨一雙眼睛裡射出狼一樣貪婪的光芒。
傒公子陰森的說:“父親喜歡什麼的兒子,我最清楚。嬴子楚,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走,赴宴去!”傒公子一聲令下,隨侍馬上為他整理行裝,力圖讓傒公子光彩照人的出現在宴會上。
沒想到傒公子推開了隨侍的手掌,低聲說:“我現在還是落魄些好,精緻的裝扮未免顯得不知悔改了。”
語畢,無論隨侍是否聽懂了他的意思,傒公子已經帶著滿臉愧色向宴會走去。
太子柱帶著秦子楚走進會場的時候,臉上余怒未消。
當初舉辦宴會的名義是家宴,出席的人除了身為女主人的華陽夫人,剩餘的姬妾在太子柱面前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一見太子柱帶著剛剛認回來的嫡子這般模樣,不由得都打起了眉眼官司。
華陽夫人能夠多年無子還穩穩噹噹的坐在正室的位置上,她可絕對不是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太子後宮中有什麼風吹草動很難瞞過華陽夫人的眼睛。
她心中暗笑:一群嫉妒心把眼睛都蒙蔽的蠢人,竟然以為子楚這麼快就被他父親厭棄了。
但華陽夫人臉上露出略顯擔憂和關懷的神色,蓮步輕移,走到太子柱面前,捧起他的雙手。
她美目含情的柔聲低語:“子楚是不是太過頑劣,惹你不快了?”
太子柱雖然沒有放棄心中的不滿,可這氣不是對著秦子楚和華陽夫人的,一見她擔憂的看著自己,太子柱心裡的怒火已經下去大半。
他搖搖頭,反手握住華陽夫人的柔荑,趕忙安慰:“與子楚無關,他是個體恤兄長、關愛幼弟的好孩子。夫人不要擔心,咱們開宴吧。”
華陽夫人點點頭,隨即,故意將視線在會場繞了一圈,驚訝的說:“太子,傒兒還沒來呢,著急什麼。咱們等等他,他也是個好孩子啊。”
太子柱剛剛被華陽夫人安慰,怒火本已經熄滅得差不多了,可此時華陽夫人一句話,瞬間像是純氧吹進火堆里,“騰”的一下子將太子柱的怒火推到最高值。
“不必等那個孽子!讓他滾!不要讓我看到他!”太子柱怒吼而出。
傒公子的生母陳姬因為母以子貴、子以母寵,這些年雖然無法和華陽夫人爭鋒,可從宴會的安排也能看出她是極得太子柱歡心的。
因此,華陽夫人坐在太子柱左側,陳姬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太子柱右側略低於華陽夫人的地方。
太子柱驟然大吼,陳姬臉皮一僵,笑容已經凝在臉上,讓她看起來像是沒融好的蠟像似的虛偽。
按道理,華陽夫人這時候一定要狠狠踩傒公子幾腳才能釋放這些年沒有生下兒子而遭受的委屈。
可她從來都是一個深諳男人心的聰明女人,華陽夫人非但沒有說傒公子一句壞話,反而用帶著絲絲埋怨的眼神斜睨著太子柱,一邊伸手為他揉著胸口,一邊吐氣如蘭的說:“太子氣性真是越來越大了。傒兒才多大的孩子,他年輕不懂事呢。就算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慢慢教導就是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他多年被你捧在手心上疼愛,眼見你沒有冊立他為嫡子,指不定怎麼傷心難過呢!你到有本事,又在他心上戳刀子了。”
這番話沒有一定點錯,可惜華陽夫人不是傒公子生母。
原本一番得體的話到了太子柱耳中,瞬間就變味兒了!
華陽夫人和陳姬關係不睦又不是秘密,她們倆都是太子柱的姬妾,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太子柱拖了這麼多年不冊立嫡子,未嘗未有考驗傒公子日後能夠善待嫡母的想法,而且,他雖然心中如此想,卻從來沒有明說過——那麼,華陽夫人是怎麼知道他有過意向希望傒公子做嫡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