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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現如今就像是孤獨漂泊在海洋之中的一帆孤舟,面對撲面而來的驚濤駭浪,它能夠存活至今依靠的完全是運氣。
可被滔天巨浪吞沒已經是大梁城未來註定的道路了!
而曾經輝煌無比的魏國也像是大梁城一樣,成了迎風悲泣的海島,孤立無援。
可就是這麼一座孤島竟然頑固不已的擋在二十萬秦軍面前,一步不肯想讓,硬生生阻止了無往不利的王翦父子前進的腳步。
“不必動用更多的軍隊,也不必再架設起雲梯強攻。我們無法戰勝大梁,攀登高聳入雲的城牆,無法攻破堅硬到無法留下任何刻痕的磚塊,再多投入戰力也是沒用的。”王翦當機立斷收兵。
回到營地之中,他認認真真的研究起了地圖。
“父親,雖然魏國士兵抵抗的十分兇猛,可亡國之前,奮起反抗的總是比束手就擒的要多,我們若是繼續加派人手,攻下大梁指日可待。”王奔現在還是分年輕,不免有些少年人特有的熱血和猛士般的衝動。
王翦神色平靜的搖了搖頭,輕笑道:“魏國人當然還想繼續存在下去,但他們氣數已盡了。”
話落,王翦的手指落在地圖上之中包圍魏國國都的兩條河水上。
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看向王奔,將地圖送到他面前。
王奔遲疑的凝視了地圖許久,終於明白過來父親的意思,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笑容。
他不敢置信的說:“這個辦法真是太好了!”
確實太好了。
大梁這座魏國的國都城牆堅固到令人絕望,幾乎可以用堅不可摧來形容。
可當黃河和淮河貫通,引入大梁城中,卻不知道這座堅固的名城地基是不是能夠穩固到,連世間至剛至柔的水都足以抵禦在外呢?
“傳令下去,讓曾經參與過鄭國渠修建的士兵們出列。我要將他們集中起來修渠。”王翦忽然向傳令兵吩咐。
“王翦將軍有令,參與過修建鄭國渠的士兵出列!”一聲接一聲的號令之音嘹亮的傳入軍營之中。
關中腹地乃是秦國龍興之處,更是百姓聚居之所。
因此除了後來收攏的疆域之中百姓,王翦帶來的二十萬大軍之中,參與過挖掘和修建鄭國渠工作的士兵竟然超過了十五萬之眾。
人當然是越多越好了!
王翦看著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的肅穆之色終於褪去。
他讓手下的小將帶著這群休養後越發膀大腰圓的壯漢們前往黃河邊上,一下接一下掘開了河堤。
漸漸的這條十數米寬的渠道直接指向了大梁城,而王奔也帶著另一隊人來到淮河邊上,帶著手下的士兵向著同樣的目標開挖。
“將軍,你天天帶著戰士們挖河溝,這是要做什麼?”手下的小將不解的詢問。
王翦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聲道:“當溫柔的河水流過大梁,我要知道那些由粘土風乾之後粘合到一塊的石頭是不是真的絲毫不為所動,堅固得一如既往。”
小將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說:“您、您的意思是要將大梁城的城牆泡爛?這不可能!大梁城那麼高,怎麼可能……”
“只要腐毀掉堅固的地基,上面的城牆就算是在堅固又有什麼用呢?它們一樣要轟然倒塌。”王翦看了看開掘河堤的進度,有些不滿的皺緊眉頭。
王翦走上前,乾脆連自己也拿起了犁和鏟子,跟著在場的將士們一同挖掘這條能夠斷了大梁氣數的河溝。
希望河水如母親般溫柔的撫慰,能夠讓這座倔強的都城軟化。
如果只是為了攻打這麼一座根本沒剩下多少士兵,就大量折損秦國的戰士,那就太不值得了。
勝敗在此一決!
秦子楚坐在桌案前,一顆一顆挑揀著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子。
圍棋這麼高端的遊戲,他當然不會,所以,秦子楚無恥的把圍棋玩成了五子棋。
嬴政按住秦子楚的手掌,忽然說:“子楚,你的心不靜——你在擔心戰事?”
聽到嬴政的詢問,秦子楚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隨後,他開口道:“以前看過的軍事分析都說兩線作戰最容易失敗,燕國和魏國一個在我大秦北方、一個在東方,我是不是有些被這些日子的順利沖昏了頭腦,所以變得貪功冒進了?”
聞言,嬴政露出笑容。
他安撫的拍了拍秦子楚的手背:“我大秦曾經同時對燕、楚、魏開戰而得勝,不必擔憂。李牧和王翦都不是吃素的。”
“但歷史是不可複製的,勝利也相同,我忍不住為此擔憂。”秦子楚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