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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何擺擺手,主動將滿桌子的刀幣退還給屠子和阿嬰兩人,有些遺憾的說:“也許是我沒這個命,勞累兄弟們替我著想,讓你們跟著受累了。”
劉季已經沉默了許久。
忽然,他眼睛一轉,將聲音壓得極低的說:“蕭何,你和阿參都能看到縣長登記的購書人了,怎麼沒想過,自己先把《說解秦文》看懂之後,在名冊上面添一筆自己的名字呢?”
174平滅百越
蕭何聽到這話,第一反應不是慶幸或者為難,而是下意識的看向四周。
確定周圍的酒客仍舊在各自談笑,沒有任何人注意他們,蕭何才將憋在胸口的那口氣緩緩吐了出來。
他狠狠瞪了劉季一眼,咬牙切齒的說:“秦國律法嚴苛,我現在又給秦國人做獄吏,若是敢這麼幹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想讓我被挫骨揚灰嗎?”
劉季吊兒郎當的翻了個白眼,對上蕭何嚴肅的神色,轉臉又笑了起來。
他攤了攤手:“不然還能怎麼辦?隔壁不遠處就是秦國的六十萬大軍。除了百越都沒有仗可打了,拿著軍功晉身已經沒希望。你要是不肯做這事情,這輩子只能老老實實做個獄吏消磨日子了。”
劉季用手肘對著蕭何輕輕一撞,再次開口道:“你不是會模仿別人的字跡嗎?抄寫一份替換出來又能怎麼樣?反正沒人知道——大丈夫不拘小節。”
蕭何想也不想,直接搖頭拒絕了劉季的提議,神色莊嚴的說:“我是想讓家中過得好一點,可這麼做於德行有失,不是大丈夫所為。我寧可一輩子我在沛縣當個獄吏。”
“我說蕭何你啊,真是什麼都好,就是太固執了。”劉季嘆了一口,剝開一枚鹽水煮花生,將果仁塞進嘴裡咀嚼起來。
蕭何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嘆息一聲,可眼神雖然遺憾卻不後悔。
“阿——阿、嚏!”坐在一邊老老實實聽著劉季說話的夏侯嬰猛然一抖,大大的噴嚏聲震得滿酒館都一清二楚。
酒客們善意的笑了幾聲之後,劉季拍了拍夏侯嬰脊背,眼神帶著些許關懷的說:“阿嬰,你年紀小,最近天氣轉冷了怕是著涼了,趕緊回家歇一歇吧。”
“我知道了,沒事兒的。”夏侯嬰直接一伸手就將鼻水抹去。
他帶著點剛剛成年男子特有的執拗抱怨道:“最近的天兒也不知怎麼的了,涼得未免太快了些,凍得人渾身發僵。”
聽到夏侯嬰的抱怨,劉季若有所思的抬起頭向東南方忘了一眼。
隨後,他擰著眉頭說:“最近恐怕又要開戰了。”
蕭何聞言點點頭,跟著皺起眉頭,十分厭惡的說:“對,這些日子是有異動!秦軍成天到晚打個沒完沒了的,楚地的糧食都快被他們征空了,這是要活活餓死我們這些窮百姓才滿足嗎?”
他沒了喝酒閒談的心思,將酒碗扔在一邊,氣哼哼的開口:“這些日子除了征糧,恐怕還要再調一批民夫過去,你們恐怕都要去做工的。”
霎時,劉季和夏侯嬰也都沒有輕鬆的心態。
在座四人,蕭何和曹參都是獄吏,只有他們兩個是平頭老百姓。
若是徵發民夫服徭役,劉季和夏侯嬰倆誰都躲不過去,而按照秦國的律法,擅自逃脫、躲避徭役刑罰重得讓人完全承受不起。
“得了,敲到船頭自然直,想那麼多做什麼?”劉季拍了拍夏侯嬰的肩膀,笑了起來。
他周身縈繞著一股令人信服的氣質。
夏侯嬰對上劉季的眼神,沒多一會就冷靜了下來。
不足百里之外的秦軍營地,王翦看著奔騰而來的河水帶來的一支支運送糧草的行船,臉上露出的驚喜的笑容。
“工程竟然這麼快!”他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王奔跳下運送糧草的行船,直接撲到王翦身邊,高喊一聲:“父親,我回來了!”
王翦上下掃了王奔一眼,欣慰的點點頭,在他肩頭拍了拍,難得溫和的說:“蒙武將軍把你訓練的很好,又高了不少,壯實了不少。”
短暫的敘舊很快就結束了,王翦收起臉上溫情的笑容,嚴肅的說:“工程結束得這麼快,戰士們是不是都累壞了?”
王奔立刻聽懂了王翦的未盡之語,馬上回答:“將軍,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情。御監知道我們不是專門來替他修渠的,對待大軍十分客氣,每日早晚都可以空出時間讓蒙武將軍帶著我們操練。”
王奔說著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眯縫著眼睛道:“這群徵用的民夫之中有不少原本的楚地戰士,都是很勇武的老兵了。我和蒙武將軍一琢磨,他們留著也是留著,不如選拔一群人上來,所以此番,除了原本跟去的人員外,又帶回來十五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