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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立刻說:“夫人照顧我多年,衣食起居無一不是盡心盡力。羔羊跪辱、烏鴉反哺,政一定會好好對待華陽夫人,不讓她深宮孤寂的。”
秦王揮手,嬴政順勢退下。
嬴政臉上帶著一股微不可查的殺意,緩步走在咸陽宮寬闊的走廊上。
他停在華陽夫人居住的宮殿外,跟隨著他的宮人立刻敲響了大門。
一名女婢悄聲道:“夫人不見太子,門外若是太子派來的,請不要為難奴婢了。”
“是小公子來探望夫人。”宮人輕聲回答。
聽到這話,婢女立刻打開了宮門,匆匆賠罪道:“奴婢怠慢小公子,請小公子贖罪。”
嬴政“嗯”了一聲,直接抬腳走進院落之中。
嬴政的視線在庭院無數精緻的花草上轉了一圈,微微眯起眼睛笑了。
沒有太子柱的寵愛,華陽夫人花園中種植的草木更顯精緻,可見華陽夫人本身徹底對太子柱絕望,把精力轉向他處。
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阿正來了?”華陽夫人緩步走出,長長的裙擺逶迤在身後。
她眼神溫暖,可臉上沒有了往日刻意揚起的笑容,整個人竟然有了一股人淡如jú的味道。
見到嬴政後,華陽夫人終於揚起淺淺的笑容,眉眼舒展,眼角淺淺的皺紋非但沒讓她看起來容貌衰敗,反而更有了從容和寬和的味道。
嬴政點點頭,眼底透出淡淡的溫情,但很快他將這種情緒封在了眼底。
嬴政揮了揮手,華陽夫人立刻一點頭,滿院的奴僕立刻離開了院落。
“政有事情想與夫人商量。”嬴政沒有遲疑的開口。
華陽夫人淺淺的笑了起來,低聲道:“你想去關中尋你父親?這可不行,你看著再壯實也是個小孩子。”
嬴政沒多說一句廢話,直接從袖口中摸出一袋東西放入華陽夫人掌心。
他神情平靜的說:“若想要消除太子心中的懷疑,非我父親死不可。太子近日只能對著夫人口出惡言是因為他手中沒有掌控權柄,但國主一日老過一日,遲早會有太子登基的一天。壓抑越久的懷疑和憤怒爆發出來的後果,只會越可怕。到了那時候,夫人若是沒有了嫡子,還背上這種不可對外人道的陰私罪名,後半生該怎麼過活?但只要在國主過世,將這裡面的東西給太子服下,一了百了。”
華陽夫人難得過了些舒心的日子,驟然聽到嬴政所說的話,臉上血色消失得一乾二淨。
她只覺得掌心的一袋東西沉得根本托不住,秀美的手掌顫抖不停。
“……好。”不知道過了多久,華陽夫人虛弱的應了一聲,可聲音裡面卻沒有任何遲疑。
嬴政一直緊緊盯著華陽夫人的臉,等到她終於應下此事,嬴政才重新開口道:“夫人不必擔心,這東西和過去被送入夫人房中的沒有任何區別,看著是香料而已,平常人若是偶爾用一次並無大礙,但血脈不暢之人卻會覺得胸口越發滯悶。聽說太子近些日子時常心口絞痛,我才想起它來。哪怕出了什麼事情,只要扔進香爐裡面點燃,再敞開窗戶通通風,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華陽夫人根本不想再做委屈害怕的模樣。
她輕輕一翻手,將錦囊藏進袖口之中,牽著嬴政向房間中走去。
待坐定,華陽夫人柔聲說:“你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和我說這樣的事情嗎?”
嬴政搖了搖頭,用超乎年輕的深沉眼光凝視了華陽夫人一眼說:“我想讓夫人做主,向太子建議,為父親向齊國國主求娶一名淑女為妻室。一來,可以打消太子對夫人和父親之間的懷疑;二來,父親這些年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不能讓他再被流言蜚語糾纏。我國正需要聯合齊國、燕國和魏國,魏國人如何夫人已經見識過了,如此一來,不如挑選齊國國主的女兒,對父親也有些幫助。”
雖然華陽夫人對太子柱的懷疑異常憤怒,可在她看來,秦子楚一直獨自帶著個孩子一直不娶妻確實是過分了一點。
聽到嬴政主動開口提起此事,她只有高興的份兒。
反正為了把藥粉一點點給太子用了,她也不能跟太子繼續僵持下去,有了嬴政的提議,正好讓華陽夫人有了與太子柱“重歸於好”的台階。
“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兒,阿正真讓人心疼。”華陽夫人忍不住摸了摸嬴政的頭頂。
她溫柔的看著嬴政的眼睛,壓低聲音說:“這種原因娶進門的女人,子楚是不會喜歡的。你不用擔心日後被欺負,你是子楚的嫡子,一輩子都不會遭受磨難的。何況,無論如何,還有我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