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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嬴政耳中噴了一口熱氣,笑意十足的說:“其實去年在這裡消磨了大半年時間,我已經把各地勘探的差不多了。但是此時春光爛漫,我想跟你一起踏遍關中腹地。而且,你當初會上當,也是因為沒有懂行的人從中指點,不清楚哪些是不必要浪費的才會多付出了那麼多——我替你省下更多的金銀糧草準備戰爭。”
“簡直像平民的管家婆似的。”嬴政埋怨了一句,嘴角卻勾起愉悅的弧線。
秦子楚坐在他身後,笑而不語。
他心中道:嬴政果然是沒談過戀愛的人。
他明明談起政事成熟老辣,可私底下只要幾句貼心的話,就能把嬴政哄得忘記東西南北。
老男人的單純?
秦子楚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這麼想的話,忽然覺得嬴政很可愛啊。
“小心一點,這個擺到前面去堵住河口!修得高一點,對,四周都要加固,把土地夯實了才行!”鄭國袖子高高的挽在肩頭,褲腳完全卷到了膝蓋上面。
他直接赤著腳踩在河岸的泥土地里。
鄭國此時正穿著一身短打。
若不是他身後跟著許多恭恭敬敬任由指揮的民工,幾乎沒辦法將他從這群幹活的人之中分辨出來。
秦子楚一下馬,立刻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
他轉過頭對嬴政說:“鄭國要是一直有這種工作熱情,難怪你看不出來他是在故意施展疲秦之策。”
嬴政面上一黑,咬牙切齒的說:“閉嘴。”
秦子楚正要說什麼,但他馬上反應過來嬴政話中的意思是鄭國原本對他冷淡得很,可嬴政還是熱情不已的貼上去告訴鄭國隨便用錢財和人力。
秦子楚忍不住低笑出聲。
他調侃道:“這麼說來,你看著鄭國不清不願、拖拖拉拉的做工,還沒發現他其實是在拖延嘍?”
嬴政冷冷的瞥了秦子楚一眼,耳朵尖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
嬴政心中道:鄭國當初是韓國特意送來我大秦的,若是他積極主動的像現在一樣扎在涇水邊不肯離開,朕才要懷疑他另有所圖。
鄭國不清不願的樣子反而能夠獲得朕的信任。
但朕當初未曾派專人前來監督鄭國的行為是否可靠,確實是朕輕信他人。
一見秦王孫親自出現在著這裡,整個河岸上做工的農民和士兵立刻跪了一地叩拜。
秦子楚拱手道:“辛苦各位了,快請起。”
語畢,他秦子楚扶起手邊的鄭國,讓鄭國神色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子楚公子,您怎麼親自過來了?”鄭國的聲音顫抖不止。
他在韓國任職多年,為韓國境內修建水渠無數,無論乾旱還是洪澇,都能夠保證糧食不會缺水和淹水。
可韓王從來沒給過他任何讚美,甚至在亡國前夕還明確的告訴鄭國,他覺得鄭國所做的一切就是在消耗國力。
韓王令人寒心的做法與眼前出現的秦王孫兩相對比,鄭國如何能夠不激動?
秦子楚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堪比國家領導下基層視察,沒人看到他不陶醉的。
他臉上保持著溫和的微笑,托著鄭國的手臂,語調之中充滿了感激之情的說:“鄭國先生心胸寬廣,能夠以華夏蒼生福祉為先,摒棄個人小情小愛,造福天下萬民。子楚對先生敬佩不止。”
鄭國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兩行濁淚從他眼角滾落。
他哽咽著直接跪在了秦子楚腳下,不停叩首。
鄭國高聲道:“子楚公子願意體諒鄭國,鄭國感激不已。我沒有其他本事,必定傾盡一生的才華,建造一條舉世無雙的水渠,讓關中腹地再無缺水的憂患。”
秦子楚順勢一同跪在地上,雙眼直視著鄭國,沉聲道:“子楚替秦國的百姓謝謝鄭國先生的高義。”
秦子楚都跪下了,在場還有何人敢站著?
呼呼啦啦的,整個涇水河岸跪滿了幹活的人。
韓非徹底看透了秦子楚收買人心的舉動,根本不願意陪著做戲。
他臉上透出微不可查的冷笑,可沒等這道冷笑顯現,韓非膝蓋上已經受了一腳,整個撲倒在地。
他身後高聲傳來了一聲帶著哭腔的嘶吼:“子楚公子和鄭國先生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田地里從此再也不會缺水了!”
“叩謝子楚公子的大恩!”
“多謝子楚公子!”
做工的百姓接連不斷的感恩之聲充塞了韓非的耳朵,他跪在地面上,臉上的血色漸漸消退。
鄭國明明是被秦子楚誘之以名,他現在為何對子楚公子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