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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彰黎笑得神秘,低聲道,“出了這樣的事情,范睢要是不想被世人辱罵致死,他後半輩子就是爬回來,也要為國主鞠躬盡瘁了。”
“大善!”秦王撫掌大笑。
50機遇
彰黎最後一句話,徹底讓秦王下定決心。><
范睢才華橫溢,秦王其實原本也捨不得殺掉他,但爆出范睢收受他國金銀的坑害秦國名將的事情,秦王又無論在國事中怎麼依靠范睢,都沒辦法再對范睢全心信任。
因此,才會時隔一個多月,秦王仍舊猶豫不決,始終拿不定主意對范睢殺、還是留。
可不必擔心范睢的忠心之後,秦王也就沒有猶豫的必要了。
留下人才對秦國的意義非凡。
秦王連聲讚美彰黎想出的計策,附身懇求道:“寡人對先生有一事相求。”
“國主請講。”范睢已經猜到秦王要說的話了,可他仍舊保持著一派淡然的神色詢問。
多次在生死之中徘徊的經歷,讓彰黎比一般人多出了許多氣魄。
他平日裡裝模作樣的時候,不由自主就會顯出極佳的風度來,仙風道骨,無論說什麼都令人信服。
“寡人明日下旨奪了范睢的身份,再賜予他咸陽城外百畝良田。想要麻煩先生替寡人走這一趟,好好勸說范睢。”秦王笑得十分無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他顯然把幾次三番對秦國王孫伸出援助之手的彰黎當做可信之人了。
彰黎輕輕彎腰,平靜的說:“請國主靜候佳音。”
隨即,內侍服侍著彰黎起身走正殿,登上馬車,將他載往范睢所在之處。
范睢名義上是階下囚,可秦王因為拿不定主意,關押他的地點並非醃漬的地方。
一座大門緊鎖的寬敞院子就是看守范睢之地。
外面有重兵把守,內部還有許多僕從,范睢除了沒有人身自由之外,沒有受到任何苛待。
范睢此時正端坐在書桌前。
他神色平靜的念著一卷竹簡,裡面的的內容他已經度過許多遍,但每一次都有所收穫。
以他對秦王的了解,范睢這些日子一直猜測:秦王為人還算磊落,若是厭棄某的人,不會派重兵把守,定然直接將他趕出自己目光所及之處。
此時秦王尚未對他有任何處置,恐怕不是要繼續用他,就是怕他像以前一樣逃去國外,再為他人所用。
難道此番要凶多吉少了!
范睢看著手中的書卷,嘴角勾起一絲苦笑,就算是逃,他還能逃去哪裡。
他生為魏國人卻被同國之人誣賴折辱,逃到秦王身邊隱姓埋名直到被秦王重用才大仇得報,狠狠的得罪了魏國上下;這些年來更是為秦王出謀劃策,令其不斷蠶食鯨吞周邊幾個國家,早就成了其他六國的眼中釘肉中刺。
若是有朝一日,秦王想殺了他泄憤,恐怕無人願意護他性命,反而人人拍手稱慶。
他已經叛國一次,難道還要再做一次麼?
范睢輕輕將書卷收起,閉上眼睛發出一聲嘆息。
若是秦王真的想要要他性命,他不會再逃了。
大門吱吱呀呀的響聲傳得極遠,一陣嘈雜聲在空蕩蕩的庭院中響起。
范睢端坐在書房,輕輕勾起嘴唇,心中道:這是秦王的車駕聲,沒想到秦王竟然親自來了。
他睜開眼,撫平長袍的褶皺,安靜的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他已經老了,沒有力氣了再逃了。
何況之前的事情,確實是他犯下的罪孽,無論秦王如何處置他,他都可以接受。
可當來人進入書房,范睢卻不由得一愣。
隨即,他主動開口道:“竟然是你來了。”
彰黎完全不失禮數的向范睢見禮,端坐在他對面,將秦王的旨意擺放在范睢面前。
不等范睢解開,他主動伸手壓住了竹簡,神色莊重的說:“相國,國主這些日子因為你,情緒十分低落,之前則是暴怒,打傷了幾乎正殿全部的侍從。”
范睢笑了笑,沒說話,從彰黎手下扯過秦王的旨意,心中道:這麼說來,是讓我自盡了。
他手上微微有些發抖,可心裡卻有一股塵埃落定的平靜感覺。
范睢慢慢展開整卷竹簡,仔細看著上面的文字,驟然愣住了。
“國主,怎麼會……如此決定?”范睢反覆將竹簡上的內容看了四、五遍才確定自己眼睛沒花。
他不敢置信的低語,頓時覺得秦王賜給他的旨意重愈千斤。
彰黎拍了拍他的肩膀,並不回答范睢的問題,用一種沉鬱的語調說:“相國去城外好好過日子,此生可以衣食無憂,國主說過,決不讓他人去打擾您家人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