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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姬圉本以為自己自此可以高枕無憂、一呼百應,可是很快,他發現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信陵君直接接手了孟嘗君當初養的門客,不斷向他討要各種賞賜,還進一步擴大的圈養門客的數量,連雞鳴狗打之輩都收入門下,又讓姬圉夜間無法安枕了!
更糟糕的是,魏王姬圉很快發現自己和信陵君性格不合,他們哥倆根本沒辦法愉快的玩耍。
因此,魏王雖然表面上仍舊對信陵君賞賜不斷,可內心之中,已經將他當成了覬覦自己王位的對手,不滿不斷積累。
兄弟之間的矛盾日益激化。
魏王姬圉約莫身高七尺,生的也算是眉清目秀,可因為常年不如意的生活,他眉目之中總是帶著一股子畏縮和狠戾,此時端坐在王座之中,被燈火一晃,更顯陰沉。
魏王站起身,緩緩踱步到龍陽君面前,溫和的低聲道:“蟜兒,你說你射傷了秦王孫,讓他落入河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
龍陽君垂首跪在魏王面前,抬起頭,極艱難的點點頭:“是,請國主降罪。我一死雖不能抵自身罪孽,但還希望能讓國主消氣。”
魏王姬圉微笑著扶起龍陽君,提手伸向龍陽君的美若天仙的臉孔,細緻的摩挲著。
龍陽君睫毛輕顫,眼中自然留露出深刻的感情,不自主的微微張開嘴,讓魏國國主的手指落在他比春花更加柔軟嬌媚的嘴唇上,呼吸有些急促。
姬圉臉上神色一變,瞬間變得冷厲暴虐,他反手一巴掌扇在龍陽君臉上,抬腳將他踹倒在地,暴怒道:“殺了你?你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我給你爵位權利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嗎?別忘了你原來是個持劍東遊西盪的遊俠兒,對你好幾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死一百次都不夠給秦王孫抵命!魏國惹不起秦國!!”
魏王怒吼之後,張牙舞爪的揮舞著袖袍,手指恨不得戳入龍陽眼中。
他不解恨的又對著龍陽君腹部狠狠踢了幾腳,龍陽君發出一聲悶哼,鮮血從他嘴角滑落。
龍陽君手捂住上腹部折斷的肋骨,咬牙忍耐著接連不斷的痛苦。
新垣衍跪在階下一動不敢動,秦王孫受傷落水一事與他也牽扯不清,就怕戰火燒到自己頭上。
冷汗從新垣衍額角滾落,他心中道:今日恐怕無法平安走出國主的宮室了。
正值此時,一名內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大敞的宮門外,用有些尖利的聲音說:“國主,晉鄙將軍來信。”
“拿過來。”姬圉不耐煩的說,一屁股坐回王座之上。
內侍立刻將一卷竹簡呈上,他跪在魏王腳下,等待著他的指示。
姬圉一目十行的從晉鄙千里迢迢發來的戰報上掃過。
他的呼吸猛然一頓,隨即眯起眼睛看向哪怕被疼痛折磨的面色青白,仍舊難掩傾城艷色的龍陽君,忽然將竹簡扔回到內侍手中,大步走到了龍陽君面前。
姬圉掐著龍陽君的下頜逼著他昂起頭。
姬圉的眼神一寸一寸刮過龍陽君的臉,最終定在了他凝聚了千般情思的眼中。
姬圉忽然露出笑容,舉止輕柔的將龍陽君從地上扶起,有些自責的說:“這麼漂亮的臉,怎麼就被我打傷了呢,快傳人來為蟜兒醫治。”
龍陽君聽了這話,臉上浮起喜悅的紅暈,忍不住伸手握住魏王手掌,溫柔的低喚了一聲:“國主,我沒事。”
魏王臉上的笑容舒展得越發自然,竟像是絲毫沒注意到龍陽君一直捂著受傷的肋骨似的,猛然在他後背用力拍了幾下。
他忽然說:“秦王孫既然誇獎過你相貌姣美,是個難得的美人,明日就將你送到晉鄙軍中吧——晉鄙陰錯陽差之下救了一個人,這人自稱‘子楚公子’,定是倖存的秦王孫。你過去之後可要好好伺候秦王孫,把在我床上的騷勁都拿出來,秦國我可得罪不起。”
龍陽君臉上剛剛恢復的血色瞬間消退無蹤。
他像具行屍走肉似的被魏王拖著走回到內殿,毫無人氣的平躺在床上任何醫生替他醫治身上的傷勢。
龍陽君眼中滿是破碎的情感。
他抬起僵硬的手臂,將手按在心口,感受下胸膛之中的震動,忽然咬住嘴唇,發出一聲無聲的嚎叫,淚如雨下。
龍陽君自有一身出眾的武藝,劍術驚人,哪怕十來個劍術高手也無法奈他何,年少時候仗劍走天涯,瀟灑自在。
可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逞兇鬥狠之人必定會有意外發生,龍陽君就曾被人暗算,若是憑藉出眾的武藝,連逃命的機會都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