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龍陽君面色一白,臉上血色瞬間消退無蹤。
他身為魏王的男寵,清楚自己身份敏感,因為對此極為介意,很有些不願意別人誇獎容貌。
但魏國和趙國不同,魏王忌諱信陵君,趙王卻十分依仗自己的叔叔平原君;因此,哪怕為了此行順利,龍陽君也知道自己不能得罪“平原君的兒子”。
龍陽君恢復了出使趙國應有的儀態,強行攥緊拳頭,低聲道:“多謝公子誇獎。”
隨即,他退到使團之中將自己隱藏起來。
秦子楚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他抿了抿嘴唇看向身在使團最後的龍陽君,誠心誠意的行了一禮,認真的說:“情愛之事,本就被常理可以揣度,龍陽君精通劍術、又可出使他國說明厲害,根本不必計較他人的流言蜚語,你自身的本領就足以堂堂正正的生活了。”
龍陽君冷哼了一聲,可臉上的神色卻放鬆不少。
魏國使團領隊之人是客將軍新垣衍,他是個主和派的人,並不看好魏趙聯合抗秦,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按照魏王的意思對趙王的請求推脫。
可魏王推脫此事,也並非想要同趙國結怨。
眼見一切塵埃落定,“平原君的兒子”和魏王近臣和解,新垣衍心裡只有高興——否則龍陽君一時脾氣上來了真的打殺了眼前的公子,兩國之間都不能和平共處了。
新垣衍一臉和氣的走上前,笑眯眯的行禮道:“還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
秦子楚臉上跟著露出笑容,回了一禮:“生母是楚國的美人,為我命名子楚。不知您是?”
“在下新垣衍,是魏國的一名客將軍。公子接下去的路途如何計劃?若是同路,不妨與我們同行,路上有個伴,也省些麻煩。”新垣衍存著些許打聽和試探的意思。
秦子楚身邊只跟著彰黎和十幾名僕從,看起來像是出門遊玩的公子,可若是真的遇上動亂,秦子楚一行人就是送菜的,不如他們使團有鐵騎護衛安全。
趙國面對秦國虎狼般的軍隊,邯鄲恐怕已經亂成一團。
若是這名子楚公子急著趕回邯鄲,那麼恐怕邯鄲要保不住了,新垣衍會馬上傳信給國主,一定不要繼續參與此事;但若是子楚公子仍舊繼續東遊西逛,那麼證明了邯鄲境內仍舊安定,老將廉頗已經控制住了局勢,他們這個使者團可以按照國主的意思,拖一拖趙國的求援,日後再做打算。
秦子楚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露出有些迷濛的神色。
他低嘆了一聲後,輕聲說:“生母此生不能離開,但她十分想念家鄉,子楚已經成年,正好能夠遊歷天下,一直向前往楚國,希望能夠見識一下生母口中描述的人情風貌。”
新垣衍沒有多嘴詢問“子楚公子怎麼不讓平原君為你要個爵位”這種戳心窩子的話,他露出遺憾的神色說:“原來不與公子同路。”
“將軍也不必如此遺憾,魏國境內臣民安定,想來子楚獨自遊玩,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魏國國主將國家治理得真不錯。”秦子楚態度自然的將高帽子扣到魏國國君頭頂,眼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芒。
新垣衍是魏國國主信賴的臣子,隨行的龍陽君是魏國國主的心上之心,秦子楚對魏國國主的誇獎比讚美自己還讓他們高興。
他們臉上都掛出了與有榮焉的神色,對待秦子楚更是客氣了幾分。
互捧了一番後,彰黎抓緊時機,立刻開口道:“各位還有公務,不若公子閒散。我們不如就在此分別,也免得公子耽誤了各位行程。”
秦子楚順勢拱手道:“子楚祝各位一路順風。”
新垣衍惦念國主所託之事,確實沒有什麼心情在送子楚公子往反方向的楚國去。
略一猶豫後,他心裡有了決斷,笑著辭別:“子楚公子路上小心,就此別過。”
秦子楚微笑著目送新垣衍一行人離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才鬆了一口氣,趕忙鑽進車廂裡面。
車廂之中的嬴政已經等得焦躁不堪。
秦子楚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可龍陽君劍術卻七國聞名,嬴政對秦子楚擔憂不已,若是龍陽君想為難秦子楚,足以將他一劍斃命!
嬴政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更何況秦子楚與外人說話時候距離車廂極遠,他聽不清楚,心中就更加擔憂。
一見秦子楚出現,嬴政眼神立刻落在他身上。
秦子楚進來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抱起嬴政,將臉埋在男嬰頸側,深吸一口尤帶奶香的香甜味道,心中緊繃的弦終於鬆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