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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申君黃歇是個博聞強識、能言善辯的人,他對內禮賢下士,對外卻有些窮兵黷武。說實在話,四位名公子都有些好大喜攻的毛病,春申君尤其愛好奢侈。公子怎麼問到他了?”

    秦子楚輕輕一笑,不客氣的說:“越是賢能就越好處理。我曾經聽說范睢大夫能夠得到國主的信任,是因為他曾經說‘天下人只知道秦國有太后、穰候、華陽君、高陵君、涇陽君,而不知道秦王’。先生以為國主如何?算一代明君了吧,可他也無法忍耐自己的權柄被他人掌握,齊王怎麼可能真的一點都不忌諱春申君呢?當春申君比齊王更加富有、名望比齊王更賢能的時候,只要一丁點火苗,就足以燒毀春申君的性命。”

    彰黎不得不說,秦子楚提出的是個好辦法。

    但他仍舊不覺得秦子楚總把陰謀詭計掛在嘴邊是個好習慣,因此忍不住勸說道:“公子,當行正道,不可行詭道。”

    秦子楚笑著說:“達到目的就好了。您說這樣能把荀況請來了嗎?”

    彰黎臉上笑容越發苦澀,他繼續說:“對大家可以說之以理,但是不可誘之以利,這是對他們的侮辱。”

    “先生,這話就不對了。人能夠安貧樂道,但是安貧樂道的前提是沒有好條件。大家都苦的時候,當然很容易快快樂樂的,吃個野菜可能也覺得是好東西,但要是隔壁天天大魚大肉的,你怎麼可能平淡的餓著肚子看書呢?鼻子也不能同意啊。我真心希望荀卿能夠成為我的老師,但這與我能夠帶給他多少好處並沒有衝突。人知道禮義廉恥、有自己的底線是好事情,可這和追求更好的生活沒有衝突。”秦子楚辯解。

    彰黎一琢磨,秦子楚的話確實沒什麼大問題。

    於是,他點點頭叮囑:“公子有所不知,此時的學子一直分成兩種人。一種人讀書就是為了追名逐利,另外一種,只要將知識和金錢地位掛邊都覺得是侮辱。所以,公子日後說話還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秦子楚記住彰黎的提醒,點頭感謝道:“多謝先生提醒。”

    彰黎擺擺手:“我本以為自己此生要在趙國蹉跎了,認識公子之後,更是因為泄露了平原君的秘密而萌生過死志。若非公子開導,彰黎也不會現在還能坐在車廂裡面和你談天說地。公子等於救了彰黎一命,日後,彰黎願為公子肝腦塗地以報恩情。”

    “先生想太多了,你一個文士,若是我到了要讓你肝腦塗地的地步,我也好不了的。咱們都好好活著,才能讓你發揮最大的作用。”秦子楚扶起已經跪下的彰黎,笑著化解了眼前的情況。

    秦子楚從來不覺得一個人報恩,非要連命都搭進去。

    他也承受不起其他人的性命相籌,太沉重了,若是真的感恩,只要在擅長的領域給他花心思就足夠了。

    秦子楚和彰黎坐在馬上等著雨停,另一頭的新垣衍和龍陽君卻坐在車內坐立不安。

    “聽少原君的意思,平原君不曾有一名相貌出眾的庶出兒子?”新垣衍忐忑的與龍陽君對視一眼,目露憂慮。

    剛剛隨著魏王信件一同到達的平原君之子少原君趙德面色沉重的搖搖頭。

    他是被父親委以重任,希望通過魏趙兩國的親密姻親關係得到幫助,卻沒想到魏王和信陵君不合,連帶著不想參合趙國的事情。

    眼看無法達成平原君交託的重任,趙德不得不借著魏王傳令給使團的機會,死皮賴臉的跟來希望說服魏王愛重的龍陽君,進而希望他吹吹枕頭風,使魏王心軟,改變主意。

    趙德無論如何沒想到自己會面對如此奇怪的情況,他皺眉道:“龍陽君何出此言?我父親雖然姬妾眾多,可他一直十分尊重母親,不曾在我年長前讓姬妾生下男孩。”

    龍陽君看了看新垣衍,忍不住說:“大約半日之前,我們在魏趙兩國邊境遇見一名年輕的貌美男子,身長七尺有餘,形貌綺麗、舉止端莊,被隨從稱呼為‘公子’。他自稱是平原君的庶子,養在夫人膝下。”

    “簡直是胡扯!”少原君立刻打斷了龍陽君的話,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趕忙壓低聲音道,“此人隱藏身份,恐怕另有圖謀。”

    “那人身著朱衫,帶著些許的趙國口音,少原君能猜到是何人嗎?”新垣衍怕龍陽君的脾氣在得罪人,不等他開口,主動將秦子楚的特徵說與了少原君。

    少原君沉思了一陣子後,臉色猛然一白,瞪大眼睛脫口而出:“難道是逃脫的秦王孫異人?他被派來趙國做質子多年,而他確實被楚國人的太子妃華陽夫人認作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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