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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楚看向嬴政,嬴政點點頭。
秦子楚這才開口道:“李牧將軍送上來的傷亡名錄您看到了。最初的十五萬趙境士兵,到現在已經剩下連五萬人都不到了。雖然成功攻下了燕國國都,可寡人消耗趙境之中有生力量的想法也快被人發現了。而且無論這些戰士生前是不是一心忠誠於我大秦,他們的性命卻都是為了我大秦開疆擴土而葬送的,因此,寡人想要以國家的名義建在各地修建英烈祠,將戰死沙場的士兵名字都用新修訂出來的文字鐫刻於上,專門讓他們享受香火供奉。”
在處理這批死人的問題上,秦子楚當然可以直接送錢,而且必須向這群戰士們的家人分發撫恤金。
可有時候金錢解決不了感情問題。
趙境之中的居民雖然這六年來對秦國臣服了許多,可其中卻始終有不和諧的音符。
有什麼能比以國家的名義供奉這群原本死了就徹底死了、除了家人之外再也沒有人會記得的士兵,更好的辦法來收買人心呢?
秦子楚只需要出幾塊大石頭,提供幾個雕刻石碑的匠人而已。
英雄紀念碑一旦豎立起來,連紀念碑的維護工作都不必親自做了,因為每天都會有死者的親屬前來祭拜。
而且,最重要的不是那群死人,整個趙境之中活著的百姓都會對秦國王室感恩戴德。
因為秦子楚許諾這群戰死沙場的戰士們能夠永遠享受香火供奉,而且不必分原本的國籍是否不同!
這既是對戰死沙場戰士們英靈的撫慰,同時也能夠讓一直戰戰兢兢生活在秦國統治之下的趙境居民徹底放心,讓他們了解秦國在收服那片土地的同時,已經對土地上的居民一視同仁。
一舉數得,簡直沒有更好的辦法!
范睢見秦王父子都已經下定決心,因此點點頭:“既然國主和太子都已經想好,不那麼此事就這樣決定了。”
范睢說完話後,微微蹙眉看向秦子楚。
他口氣顯得越發遲疑:“可是國主,您真的打算賞賜武安君的子孫三代爵位?”
秦子楚聽到這個問題輕輕一笑,平靜的說:“范睢相國覺得自己的後人如何?”
范睢也不隱瞞,擺擺手平靜的說:“國主若是缺少人手,老夫願意給國主推舉幾位。至於老夫家中的子孫,不是老夫捨不得他們,而是他們都不成器。憑藉老夫攢下的錢財和封賞,尚且能夠做個富家翁,若是參合到朝政之中,恐怕只能依靠國主對老臣的感念,做不出政績的。”
言下之意,吃感情牌的老本,吃不了幾年,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拿著錢回家種田。
秦子楚原本的意思就不是向范睢討要子孫入朝為官,而是引起話題。
聽到范睢的回答,他笑了笑繼續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祖父尚在的時候,寡人認識了范睢相國,現在相國又為寡人輔政六載,阿正與您也是相熟的。可人都難逃一死,相國的子孫寡人和阿正一個都不認識,若是他們被人欺負了,也沒辦法遞話給上前來求助,相國能不為他們擔憂嗎?”
范睢是個明澈至極的人,聽了秦子楚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擺手道:“國主真是抓準備臣的心思了。范睢哪怕現在也不能不為了兒孫後代擔憂的,臣尚且如此,那些不得聖心的官員心中更怕更是忐忑不安。”
秦子楚點了點頭,平靜的說:“將心比心而已。我大秦現在人人尚武,戰鬥力兇猛不畏虎狼,是因為這天下還不全是我大秦的天下,若是等到再徹底平滅了齊、楚兩國,武將晉升的道路就徹底被掐死了。讓他們重回故土耕作、安居樂業當然是一件好事,可在軍營習慣了的人有多少是能夠靜下心來的,寡人也說不準。此事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范睢一驚,不由得猜測道:“國主的意思,是要革除軍士?”
秦子楚搖搖頭,平靜的說:“只有刻薄寡恩的君主才會在手下的將領們打完了天下之後反手對付他們,寡人要讓他們享受榮華富貴,而且絕不為了子孫後代擔憂——降等襲爵,三代而斬。若是三代人仍舊不能養出能夠為寡人後代所用的臣子,那麼哪怕給再多的時間,他們也永遠做不到了。”
范睢仔細思索了一會,不得不承認秦子楚的辦法就連他聽了都心動。
秦國原本無論什麼樣的功臣都只有自己能夠享受恩賜的法令確實太過嚴苛了。
范睢點頭道:“國主有這樣的想法很好,可什麼人能夠給這樣的封賞,什麼人不能給,國主是否定下標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