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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指望我再給你蹬鼻子上臉的機會!”被嬴政大意鬆開的拳頭終於有了真正的用處,秦子楚抬手打向嬴政肚子。
毫無防備之下,嬴政竟然成功被他掀翻在地。
秦子楚坐起身,冷笑一聲,不客氣的說:“嬴政,別給臉不要臉。你所謂的‘喜歡’不過是覺得我給你的感情新鮮,你沒擁有過,想要持續占有罷了。但是天下哪有這種好事兒,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你當普天之下皆你媽,人人都要寵著你!”
腹部是人體最柔軟而沒有保護的部位之一,極容易受傷、感到疼痛。
秦子楚哪怕看著再瘦弱無力,他也是個成年男人,一拳揮來的時候又只顧著掙脫嬴政。
因此,他手上的力道根本未曾收斂。
嬴政毫無防備的吃下這一拳,只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一般,火辣辣的疼痛灼燒著他,可這股疼痛遠比不上秦子楚出口話更傷人。
嬴政再次伸手試圖去抓秦子楚,秦子楚卻像是早就料到嬴政要做什麼似的,直接避讓開來。
他用既嘲諷又憐憫的眼光睨了嬴政一眼,繼續後退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扯過自己脫下的外袍裹在身上。
“你之前向我表達‘愛意’的時候,說我在你眼中是人而不是奴僕。是的,這話我相信是真的,可你對而言,你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是‘彪炳史冊、功在千秋的始皇帝’——只是‘人’憑什麼讓你平等以待?我對你而言和不斷併入大秦版圖的領土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你功績史上勾勒出的一筆罷了。或許因為你沒有得到過夢想中無私的感情,而讓‘得到秦子楚’這個誘惑顯得更加濃墨重彩,可究其根本,毫無差別。”秦子楚系好腰帶,抹平長袍上的褶皺。
他再次看向嬴政,閉著眼睛苦笑一下,終於徹底放開心中最後一點猶豫。
終於,秦子楚冷靜之極的說:“我看著有一副好脾氣,可性子韌得很,逼壓到了極致只會反彈的更加嚴重。你若是沒辦法將我當成真正的父親尊敬,那麼這天下就由我來和你爭吧——我若不死,你有什麼資格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聽到最後,嬴政不由得瞪大雙眼,他眼中露出狼一樣狠戾的神色。
秦子楚染指了嬴政決不能放棄的東西,他看著秦子楚的神色瞬間變了。
秦子楚一直盯著嬴政,見到他這幅模樣,心中閃過絲絲縷縷的疼痛,可整個人卻越來越清醒。
他自嘲笑了一聲,低聲道:“果然是這樣的反應。我到底還在期待什麼?自己騙自己真的沒有好下場。”
秦子楚推開房門向外走去,可站在屋門口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頓住腳步,留戀的看了一眼仍舊捂著肚子坐在被褥之中的嬴政。
可當他徹底跨出房門,之前萎縮的氣質消融在了正午明媚的陽光下。
秦子楚眼神溫潤一如既往,但整個人卻再也不是誰都可以接近的模樣了。
“荷,整頓宮務,將不聽使喚的奴婢都趕出去。我的院子裡不需要認不清楚誰才是主人的奴婢。”秦子楚出門口第一句話就讓院落之中的奴婢們大驚失色。
他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容,溫和的視線在這些人之間轉了一圈。
午休之前主動看向嬴政的婢女腦筋非常靈活。
她立刻撲到秦子楚面前,不停磕頭道:“請公子寬恕奴婢,奴婢照顧小公子一直盡職盡責,對他忠心耿耿,所以一時之間才會延誤了公子的命令。”
可秦子楚臉上的笑容不變,卻直接抬腳踩在她的手背上,直接從她身上碾過。
“連院落真正的主人都分不清,要這樣愚蠢不知進退的奴婢有什麼用。荷,快點將他們都收拾出去,當我從書房出來的時候,不想再看到他們任何一個。”秦子楚的聲音遠遠飄來,他往日溫暖之極的聲線此時下達著最冷酷的命令。
之前還未發覺任何古怪的奴婢們心如死灰的在癱了一地,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秦子楚躲到書房,看著書架上一卷卷堆放在一起的書簡,心情更加煩亂。
他並不想依靠為難院子裡艱難求生的奴婢們獲得權威,可對這些人來說,比起嬴政,他自己反而根本不是能夠命令他們的人。
秦子楚沒有一天比此時更加深刻的了解到嬴政所說“良將難求,可不能為我所用的良將都不必活著”這句話的意思。
擺在他眼前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
滿院子不聽自己話的奴婢,他們卻都是嬴政力量延伸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