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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剛眉心夾緊,將頭偏到了一邊,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眼眶已然濕潤。
他明白的,完全明白。
向碩的安撫是多麼的無力,像是期盼一樣,期待著可能的那一線生機出現在眼前。
只是……
視線穿越空間,注視著目標物的一角,吞噬了半個天空的火焰詔示著那一處的顯眼。
甚至……沒有丟進五枚手雷的機會就會倒在半路上。
或許……需要兩個人才行。
雷剛緩緩的眯起了眼。
一個進行任務,一個進行護衛警戒。
這個炸毀任務才可以完成。
“我也……”話音剛剛從嘴唇里發出,腰上的對講機就傳出了聲音,聲音斷斷續續,被風沙吹散,卻像是一縷曙光一般照耀了進來。
“隊長,報告坐標,我們正在靠近,報告坐標。”
所有人的眼猛的清亮了起來。
是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絕望的心情?
是因為驟然失去的兩名隊員嗎?
還是因為張章的受傷?
又或者是這種圍剿讓他們都失去了離開這裡的念頭?
還有四名隊員在300米外待命。
阿里和‘金新月’的人手正在過來的途中。
拼一拼未必沒有機會。
如果不奮戰到最後,就輕言放棄。
不甘心,絕不甘心!!
雷剛最快速的從悲傷的氣息里抽離,眼底銳光吞吐,環顧四周,準確扼要的將方位說了出來。
然後,他抬頭看向向碩,“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如果不行,我陪你去。”
向碩點了下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將張章的身體按了回來,進行戰地急救處理,只是那雙拿起軍用膠布的手突然劇烈顫抖了起來。
他可以一鼓作氣的赴死,卻依舊懼怕死亡,壓抑的顫抖已經是他能夠克制的最後手段。
雷剛將張章的手抓在了掌心裡,接過向碩遞過來的棉花和消炎藥,就著遠處戰火的光亮小心的處理著他的斷指。
右手,握槍的手,上面很乾淨,相比較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帶著銀色花哨的戒指而言,他覺得更喜歡這隻手,為什麼?他不知道,只是覺得很乾淨修長,輕輕捏起杯子的時候,骨節分明的手會有一種很優雅的感覺。
只是,如今,無名指沒了,怕是再也戴不了婚戒了。
張章在松下一口氣後,疼痛的感覺愈來愈強烈。
他能忍疼。
這一點毋庸置疑。
只是人一旦有了依靠就格外的脆弱。
還記得最初見到雷剛的時候,身上中了兩槍,他卻覺得可以忍下來,可以思考,可以不吭一聲的默默抽菸。
只是如今。
被人抱著,不斷的給予溫暖和體貼。
似乎那些意志力也漸漸變得脆弱,而疼痛擴散到了無限大。
努力將脆弱的想法摒棄,努力將分散的思路凝聚,克制著不要呻吟出聲,只是眼前的光亮像是被什麼吞噬了一般,一閃一閃的在變小。
身體被大範圍的挪動了一下,像是戳到了最疼痛的神經,張章大力抽搐了一下,睜開了眼。
如今抱著自己的人已經換成了向碩,雷剛正在起身。
“幹嗎……去?”張章艱難的吐出了三個字,像是花費了所有的力氣般開始大口的喘息,一雙眼卻固執的鎖在雷剛的臉上。
“警戒。”雷剛這麼說著,貼著直升機的一側探出了頭,馬上又收了回來,然後轉頭看向張章,“什麼都不要管,好好休息。”
張章苦笑了起來,如果可以好好休息他也希望,希望能夠第一時間治療,只是……
雷剛突然竄起,撲進直升機,雷霆般的將那邊的艙門關閉,然後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看向向碩,“轉移地點。”
向碩疑惑的看著雷剛的動作,還以為要把張章抬到機上,沒想到竟然是往高射炮的後方轉移。
不過,很快他想明白了,相比較這個大鐵塊而言,直升機確實不安全。
轉移的過程像是又死了一次般,張章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猜測著後腰的子彈到底打在了哪裡,為什麼疼痛感詭異的難受,就像是連呼吸都被奪取了一樣?
胃嗎?
有這個可能吧。
那裡傳來的灼燒感就像是胃液在腐蝕內臟一樣。
想到這個可能性,張章猛的抓住了向碩的手腕,狠狠的瞪著他,“如果,如果戰鬥拖的太久,我昏過去,不要打鎮痛劑,我能扛過去。”
向碩莫名其妙的點了一下頭,將張章的頭抬了起來,坐在了他的身邊,“要墊著嗎?”
張章搖了一下頭,視線再次恍惚,眼睛不由的閉上,直接倒在了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