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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遠聽了,說不出什麼來。一旁陳公公轉了話題,說到皇上給崔公公和喜兒等人的賞,崔公公與他哈哈兩句,穆遠坐著心有些亂,便要起身告辭了。兩位公公忙道不打擾,陳公公把穆遠送到宮門外,路上有些巴結之意,與穆遠道:「將軍如今是朝中紅人,日後若是有些什麼,還求將軍多多照顧奴才。」
穆遠忙笑應這次封賞多虧陳公公照應云云,定不會忘了公公。陳公公心喜,便與穆遠透露:「將軍可知,那日宴上,皇上有意讓靈雲公主和福香公主相看眾臣家子弟。奴才聽說,靈雲公主對將軍甚是中意,將軍不如主動請了這門親,討得皇上和公主歡心,日後榮華必將更甚。」
穆遠臉上笑意差點掛不住,但他還是把持住了情緒,與陳公公道謝,告辭離去。出了宮門剛跨上馬,還未開行,崔公公卻從旁門僻角出了來,輕聲喚穆遠。穆遠一愣,趕緊下馬過去了。
「將軍。」崔公公似乎有些緊張,「奴才難得見將軍一面,將軍可有什麼話需奴才轉告公主的?」
穆遠呆了一呆,有什麼話?他想了半天,「那煩請公公轉達,請公主務必多多保重。」
崔公公面上顯了失望,又問:「只這個?」
穆遠點頭:「公主受了苦,公公多費心照顧吧。」
「那是,那是。奴才定是盡心盡力。」崔公公應了聲,未再說什麼。
穆遠告辭,上馬離去。他這一路琢磨著兩位公公的話,真是憂心又憂心。
崔安回了如意寢宮,小米子和喜兒見得他回來,都湊了上去小聲問:「如何,見著了將軍了?」「將軍找你何事?」「將軍為何而來?」「將軍說什麼了?」
崔安搖搖頭:「他是來找陳公公的,沒說什麼。」
喜兒與小米子都顯了失望。崔安進了內殿,如意正對著桌上一瓶花發呆,見崔安回來,問:「你去了何處,方才找你不見。」
崔安忙道:「公主找奴才何事?」
「沒事了。」如意方才是想問問他們有沒有聽說什麼穆遠的消息,但一想如果自己打聽他,怕是會給他惹些閒話,就算是身邊的崔公公喜兒,她也不想讓他們覺得她與穆遠有些什麼。
「你去了何處?」她倒不是想追究,只是隨口問問。
崔安有些為難,但還是答了:「穆將軍來宮中與陳公公說話,提起奴才,陳公公便讓奴才過去了。」
如意心中一跳,「哪位穆將軍?穆小將軍嗎?」
「是。」
「他……」如意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她方才突然想起他,卻沒料到他離得這般近。
崔安看得如意表情落寞,忙安慰:「將軍對公主甚是掛心,他讓奴才與公主說,讓公主好好保重。」
「保重?」如意想想:「無緣無故的,怎會讓我保重?你與他說了什麼?」
「奴才就是問了問,將軍有什麼話需奴才與公主轉述的。」
「你這般問?」如意有些急了。
「奴才,奴才沒旁的意思。」崔安的老臉漲得通紅。
如意皺起眉頭,而後鬆開,苦笑:「罷了罷了,也沒甚關係。公公是為我好,我明白的。」
「奴才做錯了,公主責罰吧。」
如意搖頭,揮了揮手,讓崔安退下了。
崔安退了出去,對著喜兒和小米子關切的臉,揉了揉發熱的眼眶:「如今公主真是沒甚精神,罰也不愛罰了。」三個為人奴僕的,滿是心疼憂心的長嘆一口氣。
如意在屋內確是沮喪,崔公公今日如此問他,他定是又會嚇著了吧,他定是以為她確是對他有了什麼心思。如意撫了撫桌上的花瓶,她要如何讓他知道,瓶中的花,是絕不會再有長回枝頭的奢望。
此後沒過多久,如意聽說穆遠請命去了邊關。
蕭夏兩國交好,但前夏王的舊部屬仍有躁動,夏王派兵鎮壓,波及邊關。蕭國眾臣擔心這是夏國使的障眼法,暗地裡會對蕭國不利。這事不算太緊急,本輪不到剛受封受賞的穆遠行事,但穆遠以與夏國交手多次熟悉對方為由請命駐守邊關。皇上准了。
如意聽得此事,心裡頭非常難過,她覺得穆遠此舉是為躲她。她終究還是給他困擾,為他添麻煩了。
如意那段日子很是消沉,精神越發的不好了,她覺得她必須做點什麼讓穆遠明白她的心意。她囑咐了崔公公與喜兒他們,誰人都不許再接觸穆府和穆遠,不得打擾。她也打定主意,再不見他,不與他聯絡,這般他定會放心了吧。
如意並不知道,穆遠是與家裡商量好了,兩國邊界如今太平,去駐守不過是防個萬一,無甚大事。皇上要為兩位公主招婿,總不能招到邊關去,就算與穆家兩位長輩商議,他們也可以以此為由推拒拖延。
穆夫人卻是道:「這躲皇親還用躲到邊關去?這不是把自個兒的婚事也耽誤了嗎?阿遠的年紀也不小了,該娶親了。要我說,咱家趕緊尋個親家,讓阿遠娶了媳婦,皇上自然就不會打阿遠的主意了。」
穆義覺得有理,穆遠卻是臊紅了臉直說不急不急。
穆遠走了,去了邊關。如意雖打聽了此次邊關並無戰事,只是防範駐守,但她仍是有些擔心。她去了城郊福澤寺禮佛,為穆遠祈福,住了半個月。
那日她望著煙香渺渺,忽然有了衝動。雖然先前打定主意不再聯絡穆遠,但她仍是忍不住。她給穆遠寫了一封信,告訴他,自己經歷了這許多,看透了不少事。她如今日日禮佛,心中寧靜,她想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