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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偉全道:「逃跑的是他們,不是我們,何況我們還救了你們的命!」
「救了我們的命?」東北大漢不屑地道,「害我們還差不多,南京城已經被小日本圍了介水泄不通,再打下去大夥只能是死路一條!」東北大漢沖郭偉全呸了一口,又道,「你們這些當官的還想拿咱們當炮灰送死,做夢去吧。」
「老子就有十條命,其中九條已經給了國家了,剩下這一條命,老子得為自己、得為自己的老娘活著!老子家裡還有七十歲的老娘等著養老送終呢!」說罷,東北大漢一把將擋在面前的郭偉全推開,又扭頭沖身後五百多潰兵吼道,「弟兄們,我們走!」
東北大漢走了,帶著五百多**潰兵排著隊走了,這些潰兵帶著受傷、絕望的心靈,排著隊、唱著歌主動前往中華門向日軍投降,他們卻不知道,等待著他們的不是關押收容,也不是發往礦山當苦力,而是……殘酷的大屠殺!
此後整整六周的時間內,小日本將繳械投降的**戰俘以及南京城內的無辜百姓一批批地押赴城外,到達預定地點後用機槍掃、用火燒、用坦克碾壓,甚至活埋,超過三十萬人永遠化為了日寇屠刀下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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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百多潰兵投降去了,徐十九他們自然不會跟著去投降,更不能停下來,因為日軍的搜索小分隊很快就會找過來,他們得不停地在大街小巷間穿梭,一邊躲避日軍,一邊看看能否收容更多的**潰兵,組織起來兵力打巷戰。
走著走著,徐十九忽然兩腿一軟仆倒在地。
郭偉全和高慎行趕緊搶上來將徐十九扶起,老曹也過來關切地詢問道:「大隊長,你怎麼了?」
「沒什麼。」徐十九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他擺了擺手,對眾人說道,「沒什麼,就是頭有些暈,歇歇就好了。
郭偉全下令原地休息五分鐘,然後親自去巷口警戒去了
高慎行抱著他的改裝步槍在徐十九的身邊坐下來,問道:「大隊長,你是不是還在想那幾百個弟兄,想他們為什麼寧願投降也不願繼續戰鬥?」
徐十九嘆了口氣,黯然說道:「他們是傷著心了,也對這個國家絕望了。」
高慎行道:「可國家再怎麼破敗,政府再怎麼**,那些當官的和高級將領們再是貪生怕死,那也不能成為他們主動向日寇繳械投降的理由啊,他們簡直就不是人!」
「不,不能怪他們,這不能怪他們。」徐十九無力地擺了擺手,黯然說道,「他們已經為國家做了很多了,作為一名軍人,他們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和義務。」說到這裡,徐十九又咬牙切齒地道,「要怪,也只能怪蔣委員長誤國誤民哪!」
高慎行沉默,他不願替蔣委員長辯解,卻也不想附和徐十九的話。
也許是剛才那群潰兵給徐十九的刺ji太深了,徐十九第一次對國家、民族的前途產生了動搖,問高慎行道:「慎行,你說……這個政府、這個國家還有希望麼?我們還有希望打敗日軍,將小日本趕出中國去麼?」
「不知道。」高慎行很乾脆地搖頭。
當年還在黃埔軍校上學時,高慎行對中國、對**可是充滿了希望,更對蔣委員長充滿了信心,堅信只要有了蔣委員長的領導,**就一定能夠掃平各路軍閥,剿滅赤匪,真正統一中國,然後帶領中國走上偉大的復興之路。
可到了在陸軍大學深造時,高慎行的信心就已經不那麼堅定了。
隨著軍中地位的提升以及閱歷的增加,國民政府的各種各樣的亂象逐漸展現在了高慎行面前,高慎行這才知道軍中竟然還存在吃空額、喝兵血的事情,七七蘆溝橋事變後,華北已然是狼煙遍地,京滬上流社會卻仍是笙歌處處,更有那些個負責軍購的黨國高官們,公然以次充好、中飽私囊,而罔顧於前線將士的安危。
蔣委員長在高慎行心目當中原本是神祗一樣的存在,可現在,這座神像卻已經因為蔣委員長在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中的拙劣表現而轟然崩塌,此時此刻,高慎行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精神上的空虛,還有茫然,對國家前途、命運的茫然。
徐十九望著破敗的殘垣斷壁,問高慎行道:「慎行,如果這個國家註定滅亡,你會向小日本投降嗎?」
高慎行淡然搖頭,淡然應道:「我不會。」
「我也不會。」徐十九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然後扶著牆壁站起身來,起初的時候還顯得有些顫巍巍的,不過很快,他就穩穩地站在地上,然後無比堅定地說道,「因為我對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仍抱有信心,中國……一定不會亡!」
第55章希望
紅杏和姚念慈就像兩隻受了驚的小兔子,慌慌張張地拐進了一條小胡同,因為走得急沒顧得上腳下,姚念慈一腳踩在一個凹坑裡別了腳,當時就慘叫一聲摔跌在地,姚念慈的俏霎時變得煞白,額頭上也沁出了豆大的冷汗。
可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那天姚念慈在夫子廟野戰醫院為了追高慎行崴的腳還沒好呢,這一下就又崴了,而且傷是還是同一個地方,姚念慈感覺腳踝處的骨頭都跟要裂開了似的,疼徹骨髓。
已經跑出去十幾步的紅杏趕緊又折了回來,焦急地詢問道:「念慈,你怎麼了?」
「紅杏,我崴腳了。」姚念慈在紅杏的攙扶下試圖站起來,結果不小心牽到了受傷的腳踝,疼得直皺眉頭,紅杏蹲下來伸手在姚念慈的腳踝處輕輕捏了一下,姚念慈當時就疼得雪雪呻吟起來,顯然是傷著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