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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同學們,讓我們為中華之生存而戰吧!」
年輕人的血總是熱的,他們也許很衝動,也許很莽撞,甚至很容易為外界所誤導,但他們永遠都是國家的未來,永遠都是民族的希望,正因為有了他們的熱血,正因為有了他們的衝動,社會才會進步,民族才會進化。
在台上青年的號召下,一個個穿著中山裝、穿著西裝的青年學生毫不猶豫地走向了不遠處的募兵處,又毅然決然地在花名冊上寫下了自己的姓名。
負責募兵的少尉軍官例行公事地重複著那幾句話:「李銘然,你不怕死?」
「我怕死,可是最後一個十九路軍都已經戰死了,我如果再不鋌身而出,國家就要滅亡了,若是連國家都亡了,我苟活著又還有什麼意思?」
「趙華鈞,你今天穿上軍裝,也許永遠都沒機會脫下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當兵就得戰死,可是我若不當兵,國便亡了!」
「李德齡,剛才那個是你的女朋友麼?你真捨得拋下她,直面死亡?」
「長官,沒有舍不捨得,只有願不願意,作為一名炎黃子孫,為國家為民族而戰,是我們的本分啊!國若不存,家又何安?」
「是啊,國若不存,家又何安?」
後面排隊的青年學生紛紛附和,群情洶洶。
五年前,十九路軍曾在上海與日寇浴血奮戰,全上海的市民對此都記憶猶新,葉茹雪的這篇戰地通訊一下就激發了他們的同仇敵愾之心,一時之間,青年學生踴躍參軍,廣大市民也紛紛捐款捐物,甚至連街邊的乞丐都捐出了乞討得來的錢,抗戰熱情空前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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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青年踴躍參軍的同時,一份密勒氏評論報已經擺上了蔣委員長的案頭,當然蔣委員長是不懂英文的,所以底下還附有翻譯稿。
看《浦東神炮是怎樣煉成的》這篇通訊稿時,蔣委員長的心情還是很好的,不過當他看到第二篇《最後一個十九路軍》時,臉色立刻便陰沉了下來。
最後一個十九路軍?竟然還有人以十九路軍的餘孽自居?
蔣委員長自從黃埔起家,先是與胡漢民、汪精衛爭奪黨內主導權,後來又與李宗仁、馮玉祥、閻錫山等人爭奪地盤,前半生基本上都是在爾虞我詐中度過的,所以對於背叛以及被背叛,他基本上已經麻木了。
但是仍然有兩個背叛讓蔣委員長到死都依然耿耿於懷。
一個是不久前才剛剛平息的西安事變中張小六的背叛,另一個就是十九路軍了,在閩變之前,十九路軍一直都是蔣委員長所倚重的部隊,否則也不會讓他們警備京滬重地,但就是這樣一支部隊,最後竟然背叛黨國,還另立政府。
所以對於十九路軍的餘孽,蔣委員長是不可能有什麼好感的。
閉目沉思了片刻,蔣委員長又問垂首站在案前的戴笠道:「雨農,這個所謂的最後一個十九路軍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是原十九路軍60師119旅3團,也就是黃漢廷團的警衛連長,五年前的一二八上海抗戰,黃漢廷團先是炮台灣,後是廟巷,與日軍連番血戰,全團最後只活了兩個人,其人一個便是通訊稿上所說的此人,姓徐,原名漢魂,後改名十九。」
「徐十九?」蔣委員長冷冷哂笑道,「區區一個連長罷了,不自量力!」
顯然,蔣委員長認為徐漢魂改名徐十九,是妄圖恢復十九路軍的番號。
蔣委員長想了想,又叮囑道:「鍾松旅不是已經進駐吳淞鎮、炮台灣了嗎?可著人搜尋其遺體,並予以厚葬,另著軍政部追贈為陸軍上校,好歹也是為國捐軀的英雄,值此民族存亡之際,我們且不可令國人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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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委員長不高興,第8集團軍總司令張發奎也很生氣。
令張發奎生氣的原因很簡單,葉茹雪在《浦東神炮是怎麼樣煉成的》這篇通訊稿中暴露了一個重要的情報:浦東炮兵的大炮白天是隱蔽在竹林中的。
「胡鬧,簡直胡鬧!」張發奎將手中的密勒氏評論報狠狠地摜在桌案上,沖自己的副官怒吼道,「這個葉大記者,還有沒有一點保密意識?浦東一馬平川,也就幾片竹林可以藏得住大炮,她怎麼可以將如此重要的情報捅到報上去?」
「這個……」副官聞言臉色大變,他還真沒想到這一層。
張發奎又道:「馬上通知蔡忠芴,將竹林中的火炮全部轉移,要快!」
「是!」副官啪地立正,匆匆跑去給獨立炮兵第2旅旅長蔡忠笏打電話去了。
張發奎的謹慎最終挽救了浦東的炮兵,幾乎是炮2旅的十二門卜福斯山炮剛剛轉移,日本海軍的轟炸機群就緊接著飛臨浦東上空,遂即一枚枚的重磅航彈就像下雨般掉落下來,浦東的幾片毛竹林幾乎被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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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發奎生氣,張治中卻有些些傷感。
望著童元亮,張治中問道:「慕陶,九命貓真的死了嗎?」
「九命貓?」童元亮聞言先是一愣,遂即反應過來張治中說的是徐十九,因為五年前的一二八上海抗戰,徐十九前後參加了十幾次必死的戰鬥,全團最後死得只剩兩個人,可他卻愣是倖存了下來,而且毫髮無損,才有了九命貓的綽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