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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虧,有啥好虧的?有那麼多小日本給老子賠葬,虧啥?何況還有那麼大一顆煙花湊趣,很風光,不是嗎?」高慎行說的是剛剛被他們炸掉的一個露天彈藥庫,就在離土地廟不到五百米外,到現在都還有炮彈不時殉爆。
張友全聽了呵呵一樂,說道:「倒也是。」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重物墜地的聲音,張友全不用抬頭都能猜到,定然是有日本兵越過矮牆跳進了院子裡,再接下來小日本就該拿手雷往窗戶裡面扔了,當下張友全站起身來把軍裝往外一撩,然後扭頭沖高慎行咧嘴一笑,說道:「老高,下輩子見。」
張友全正要往外沖,冷不防被高慎行拽住了:「等一下,有情況」
緊接著,土地廟外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張友全側耳聆聽片刻,頓時大喜過望道:「是捷克式的聲音,是咱們的人
「一定是大隊長來了」高慎行霍地站了起來。
張友全這會也顧不上跟小日本同歸於盡了,趕緊將腰上的手榴彈解下來,一顆接一顆往窗外扔過去,高慎行也飛起一腳將小日本扔進來的手雷踏到了土地神像後面,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土地像頓時被炸塌,紛飛的煙塵頃刻間瀰漫了整個廟堂。
借著爆炸產生的煙塵的掩護,高慎行、張友全操著刺刀從廟堂里衝出來,跟翻進院子裡的六七個日本兵混戰起來,這時候外面的槍聲變得越發的激烈,隱隱還可以聽到大隊長聲嘶力竭的怒吼,還真是大隊長帶人殺回來了。
「老高,老張?」槍聲越發迫近,很快傳來徐十九的聲音,「還有能喘氣的沒?」
張友全一邊將一個日本兵頂牆上,雙手死死掐住對手咽喉,一邊扭頭沖外面吼:「大隊長,我在這,還有老高,我們在這兒……」
馮聖法站在前沿觀察哨里,久久不語。
何凌霄、楊紹任、方日英、朱奇還有幾個團長也都沉默著不作聲,小朱莊方向因為爆炸產生的紅光仍未消褪,時不時的還會有強光猛然閃耀,過上幾十秒鐘,才會有隱隱的爆炸聲傳過來,這也意味著,爆炸的餘波仍未結束。
可以想像得出來,小日本的炮兵陣地定然已經被炸得不成樣子了。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楊紹任率先打破了沉默,頗為感慨地道,「徐十九竟然真做到了,好樣兒的,徐十九好樣的,十九大隊的官兵都是好樣的」頓了頓,楊紹任又望著馮聖法說道,「師座,這次卑職一定要替阿九向上峰請功。」
馮聖法沒有吭聲,心下卻是慘然,請功?人都不在了,還有意義麼?
默默地,馮聖法脫下軍帽,向著小朱莊方向啪地立正,然後抬起右手敬了一記標準的軍禮,楊紹任、何凌霄、方日英、朱奇還有四個團長也紛紛脫下軍帽,然後啪地立正,跟著向小朱莊方向敬了一記標準的軍禮。
半個小時後,草場辰巳帶著第16師團的高級軍官趕到小朱莊。
呈現在草場辰巳面前的,除了滿地的狼籍,就只有一排排已經脫掉軍裝、解開襯衣準備剖腹的炮兵,小日本作為一個極度崇尚軍國主義的國家,有著一套區別於西方國家的甚至可以算得上反人類的殘酷條令。
譬如護衛聯隊旗的軍旗中隊,一旦聯隊旗遺失或者被敵軍繳獲,那麼一整個軍旗中隊的人都得切腹自殺,給聯隊旗賠葬,又譬如小日本的炮兵,一旦火炮遺失或者敵人摧毀甚至是繳獲,那麼配屬這門火炮的所有炮兵都必須切腹自
眼下跪坐在草場辰巳面前的,都是火炮被毀的炮兵。
平田建吉跪在這些日本兵最前面,同樣也脫了軍裝,準備剖腹,當然,這老鬼子只是做做樣子而已,同為少將的草場辰巳是絕不敢逼他剖腹的,而日軍的條令中也同樣沒有逼迫高級將領切腹的條令,高級將領切腹與否,全憑他們自決。
草場辰巳對平田建吉的故作姿態很是膩味,皺著眉頭詢問道:「平田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襲擊小朱莊的支那軍哪去了?」
平田建吉道:「襲擊小朱莊的支那軍大部被殲,一部份逃走了。」
「大部被殲?」草場辰巳越發皺緊了眉頭,又道,「可我怎麼只看到區區兩三百具支那兵屍體?難道說,襲擊小朱莊的支那軍只有兩三百人?」
平田建吉道:「草場桑明鑑,襲擊小朱莊的支那軍的確只有三四百人。」
「八嘎,區區三四百支那兵竟然也能突入炮兵陣地的,平田桑,真不知道你的炮兵陣地是怎麼建的,你的守備部隊難道都是擺設嗎?」草場辰巳勃然大怒,如果平田建吉不是跟他平級,他只怕早就上前扇他耳光了。
平田建吉苦著臉說道:「草場桑有所不知,支那兵通過地道直接摸進了小朱莊,我的旅團部都險些被他一鍋端了,我重炮旅團的防禦工事也是對外構築的,根本沒料到敵人會從陣地中心的小朱莊突然出現,所以……」
「地道?」草場辰巳將信將疑道,「支那兵難道真的是土撥鼠,這麼快就能挖出一條幾公里長的地道,從炮兵陣地的外圍直通小朱莊?」
平田建吉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派人進入過地道,發現那是一條早年挖掘的地道,至少也有十年了,並非新近開挖的。」
「八嘎,早年間修建的地道?」草場辰巳氣得破口大罵,筱原次郎、三澤義夫、近藤元等高級軍官也是面面相覷,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要怪也只能怪皇軍運氣太差了,炮兵陣地修哪不能修,於嗎非得修在小朱莊?
罵完了,草場辰巳又問平田建吉道:「平田桑,總共損失了多少裝備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