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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口隆幸用自製的簡易弓箭射殺了一隻野兔,又掏了一窩田鼠,還從潮濕的枯枝敗葉中翻找到了十幾條不知名的蟲蛹,為節省時間同時也為避免暴露目標,野口隆幸沒敢升火,而是簡單剝皮洗盡,生嚼著吃了。
第22章敵工人員
言家鎮一片繁忙的收秋景象。
鄉黨、民兵正忙著收割稻穀。
作為龍口抗日民主政府縣長,殷尚文今天卻沒有參加收秋,而是早早的來到了鎮口的石橋,他在等一個人。
十天前,也就是二龍山之戰結束的當天,殷尚文就向新四軍軍部去了封急信,請求上級給十九支隊派譴一個敵工人員,以策反二龍山之戰中俘虜的十幾個日軍戰俘,算算時間,上級派來的敵工人員今天差不多該到了。
等待的間隙,殷尚文扭頭看了看不遠處,正在田間勞作的日軍戰俘。
在放下武器之後,日軍戰俘溫順得超乎想像,甚至不需要監督,十幾個日軍戰俘就一個個都在賣力地勞作著,有兩個戰俘甚至脫了衣裳,虬結的腱子肉上都沁出了汗水,你完全無法想像,在十天之前,這十幾個戰俘還是窮凶極惡的鄶子手。
殷尚文並沒有等太久,晌午剛過,遠處就出現了一隊人。
遠遠的,殷尚文就把走在前面的舒同文認出來了,然後,殷尚文就注意到了走在舒同文身後的那個年輕姑娘,剩下的都是穿著灰軍裝的戰士,這個姑娘卻穿著便裝,顯然就應該是上級派來的敵工人員了。
「舒政委。」殷尚文趕緊迎上前。
「尚文書記。」舒同文熱情地跟殷尚文握過手,又將身後的年輕姑娘介紹給殷尚文,「這是敵工部的柳忻同志。」
「柳忻同志你好。」殷尚文又熱情地跟柳忻握手。
柳忻留齊耳短髮,臉上有幾粒雀斑,相貌普通,卻渾身上下透著股勁頭,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坐下來喝一口水,就馬上進入了工作狀態,當即對殷尚文說道:「殷書記,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先看看那十幾個日軍戰俘。」
必須要說一句,在那個時代,共產黨人真是爭分奪秒地於工作,而且是懷著擺脫西方列強奴役的偉大理想,在玩命工作,沒有經歷過那個黑暗的年代的人,沒有遭受過舊中國的苦難的人,是根本無法理解這些前輩的。
有那麼一類人,為了祖國,為了民族,他們真可以放棄掉一切,包括他們的生命。
對柳忻的請求,殷尚文表現得很淡然,他甚至都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當即帶著柳忻還有舒同文走向田間,來到了那十幾個日軍戰俘跟前。
那十幾個日軍戰俘看到殷尚文走過來,便趕緊挺身立正,很是拘謹地站在了那裡,待殷尚文走到跟前,便同時向著殷尚文鞠首,就像是見了他們的長官,神情之間透著恭敬,而且這種恭敬不像是裝出來的。
必須承認,這又是小日本的一個優點。
小日本戰俘紀律性強,那是出了名的。
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中國的哲學思想——物極必反
日本政府對國民進行了狂熱的軍國主義洗腦,使本國的年輕人都變成了一個個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他們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回事,更不拿別人的生命當回事,儼然就是一個個的人形戰爭機器,除了殺戮,仿佛就不會於別的了。
但是,人終究是人,人性可以受到軍國主義思想的壓制,卻不會被抹除,而且對人性壓制越厲害,將來的反彈就越強烈,只要契機出現,小日本建立在軍國主義思想基礎上的人生觀、世界觀就會轟然崩潰,那時,這些戰俘就將會懷疑一切。
現在,這十幾個日軍戰俘還沒到懷疑一切的地步,可是思想的根基已經動搖了。
別看柳忻年輕,卻已經是一個擁有豐富策反經驗的敵工人員了,在調來江南前,她就已經在晉察冀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並且成功策反了好幾個日軍戰俘,她簡單觀察了一下這十幾個日軍戰俘的精神面貌,心裡就有了譜。
柳忻並沒有一上來就跟這些日軍戰俘講什麼大道理。
現在這十幾個戰俘僅僅只是思想上有些動搖,還遠未到懷疑一切的地步,如果這個時候就試圖瓦解他們的人生觀、世界觀,無疑是極不明智的,結果只會適得其反,有道是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切忌操切。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將會成為你們的臨時長官。」
「你們必須聽我命令,不要妄想逃跑或者反抗,那是徒勞。」
「現在,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勞動,用你們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我們新四軍不養閒人,如果你們表現良好,等將來戰爭結束,你們才有機會回國,去跟自己的親人,去跟妻兒老小團聚,你們也不想一輩子留在中國,對吧?
日軍戰俘有其特殊性,他們雖然大多也是勞苦大眾的子弟,可也不能夠像對付國軍戰俘那樣,一上來就搞訴苦會,對待日軍戰俘,你們必須首先從親情角度切入,啟發他們去思念家鄉的親人,使他們慢慢恢復人性,然後再來搞訴苦會,這樣才會有效果。
十幾個日軍戰俘很快有了反印,一個個全都耷拉下了腦袋,神色黯然。
親情,永遠是人性中最難以抹除的存在,無論是多麼兇殘、多麼冷血的罪犯,當他們面對自己親人的時候,他們也一樣會變得溫順、善良,甚至,他們會比普通人更加溫順,更加善良,因為他們更急迫地想要補償自己親人。
「好了,現在繼續於活吧,我會根據你們平時的表現,給你們打分,如果表現好,你們並非沒有提前獲釋、回國跟親人團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