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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座,卑職……」馬威龍張嘴欲待分辯,蔣委員長卻對他說了句好好表現,然後就把目光轉向了站在馬威龍右首的高慎行,很明顯,蔣委員長對出奇兵一舉端掉紅軍司令部的高慎行更感興趣,馬威龍其實只是個陪客的角色。
「你就是藍軍司令?」蔣委員長笑吟吟地望著高慎行,問道。
如果換成還在上陸軍大學時,高慎行絕對會激動得熱血激盪,不過在經歷了淞滬會戰以及南京保衛戰,並且見識了**諸多黑幕之後,高慎行內心對蔣委員長的崇拜早已經蕩然無存,甚至連蔣百里轉贈的中正劍都被他給扔了。
「委座。」高慎行挺胸立正,不亢不卑地敬了一記軍禮。
蔣委員長隨意地回了記軍禮,忽然說道:「我好像見過你?」
不得不說,蔣委員長的記憶力真的很驚人,高慎行考入陸軍大學成為正則班第十二期學員之後,身為陸大校長的蔣委員長曾數次授課,還曾經合影留念,也許蔣委員長是在某張合影中看到過高慎行,所有還有一絲模糊的印象。
思索片刻之後,蔣委員長便回想起來了,說道:「你是陸大十二期學員。」
高慎行臉上不禁掠過一絲尷尬之色,蔣委員長的話觸及了他心中的隱痛,這個時候侍衛長王世和走上前來,附著蔣委員長耳畔輕輕耳語了幾句,蔣委員長便趕緊把話題岔開,握著高慎行的右手說道:「好的,好的,是金子在哪都會閃光。」
顯然,王世和已經把高慎行被陸大除名的事情告訴了蔣委員長。
蔣委員長又詢問馮聖法,高慎行現在具體什麼職務、什麼軍銜,當他知道高慎行只是個副大隊長,軍銜更只是陸軍少校時,當即對高慎行說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到軍委會總參謀部來?」又回頭問白崇禧,「健生,你們總參謀部歡不歡迎哪?」
白崇禧當然不會無緣無故違逆老蔣,當下微笑著道:「當然歡迎。」
在場的**高級軍官無不錯愕,待回過神來,一個個又艷羨不已,誰都看得出來,蔣委員長這是動了愛才之念啊,調軍委會總參謀部顯然只是個過渡,在軍委會待上幾個月,再下放時少說也該是個旅長了,這可是連升五級啊。
更要緊的是,還在委座那裡掛了號,今後就是天子門生了,這小子可真夠幸運的。
蔣委員長這次是真的動了愛才之心,他的確有了重用高慎行的念頭,如果高慎行上調軍委會總參謀部後表現優異,別說是旅長,就直接擢升師長也是有可能的,抗戰期間,因為表現優異而獲得越級提拔的高級將領比比皆是。
不過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高慎行卻說道:「委座,卑職只想待在作戰部隊。」
在場的**軍官頓時間全都傻了,不是吧,這小子的腦袋被驢踢了,他竟然拒絕了委座伸出的橄檻枝?他還真就敢?
甚至就連馮聖都替高慎行感到惋惜。
蔣委員長臉上的表情也有著一剎那的僵硬,不過老蔣畢竟不是常人,臉色很快就恢復如常,微笑著拍了拍高慎行肩膀,說道:「對的,對的,真正的男兒,真正的軍人,是應該留在作戰部隊跟小日本殊死拼殺,而不該待在後方。
高慎行抬頭挺胸,啪地又是一記軍禮,說道:「多謝委座成全。」
蔣委員長微笑笑,又回頭對眾人說道:「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到這吧。」
說罷,蔣委員長便徑直轉身走了,何應欽悶哼一聲跟著往外走,臨走到帳篷門口時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罵高慎行:「坐轎子罵人——不識抬舉」
在場的高級將領紛紛離去,神情各異,帳篷里很快便只剩下了馮聖法和高慎行兩人,馮聖法似乎有話要跟高慎行說,不過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嘆了口氣,高慎行心下卻無比的平靜,對於剛才所做的決定,他也渾沒有一絲的後悔。
桂永清跟著上了何應欽的車,不依不撓地道:「總座,演習的事真就這樣算了?」
「不算你還能怎麼樣?」何應欽沒好氣地道,「那個馬威龍也真是的,他怎麼就這麼大意,竟然讓58師一支小部隊端了他的司令部,哼」
「這誰又能想到啊?」桂永清道,「58師完全就是亂來嘛。」
「行了,你也別說了。」何應欽道,「演習結果已定,改不了啦。」
「那炮營的裝備呢?」桂永清急道,「那門75mm口徑的克虜伯山炮……」
「那門克虜伯山炮你就別想了。」何應欽說此一頓,又道,「不過炮營裝備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給你想辦法
桂永清不說話了,不過看他的表情,這口氣憋得著實不輕,心裡更是將馮聖法和58師恨到了骨子裡,話說,這次演習他桂永清的臉著實丟大了,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還是當著蔣委員長的面丟的臉,這會嚴重影響到他的前途。
見桂永清神情不豫,何應欽又勸慰道:「你也別鬧心了,明天不是還有黃陂閱兵麼,讓李良榮和李英在閱兵式上好好表現,爭取把74軍的囂張氣焰壓下去。」
桂永清卻沉默著沒有吭聲,今天見識過了74軍的軍容風貌,對明天的黃陂大閱兵,桂永清也不像之前那般有信心了。
等高慎行回到十九大隊駐地,徐十九也已經知道了高慎行婉拒老蔣的事。
「慎行,你可知道你錯失了一次拜將的機會?」徐十九笑道,「你若答應老蔣去總參謀部,最多不出半年,你就可以晉升少將旅長了。」
「就當上少將旅長又怎麼樣?」高慎行道,「上頭不還有師長、軍長、軍團長、集團軍總司令外加戰區總司令長官管著?該敗的仗你還得敗,該受的氣你還得受,該背的黑鍋你還得背,這種窩囊憋屈的少將旅長,不當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