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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高慎行這麼個大膽的人,都再三讓李牧慢著點開。
徐十九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他在考慮另外一件事情。
就在今天上午,高慎行從縣城回盤石寨的路上,遇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雖穿著粗布衣裳,裝束得像山民,可高慎行還是憑著老兵的直覺,判斷出他們也是軍人,尤其是他們的手心、手指長滿老繭,這是長期操槍才會出現的特徵
最令高慎行起疑的,還是這兩個人正沿路打聽皖南抗日救**的消息。
於是高慎行就悄悄跟了上去,可高慎行畢竟不是特工出身,而這兩個人又極警覺,他們發現高慎行在尾隨他們,並在一片小竹林里設套伏擊了高慎行,可惜的是,高慎行遠比他們想像中要厲害得多,最後反而栽在了高慎手的手裡
高慎行初步審查過,卻毫無收穫,這兩個人的口風緊得很,從身上也沒搜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高慎行便把他們押回到縣城,暫時關在憲兵隊司令部,交由牛四根的人看管,自己則騎上邊三輪,趕緊回盤石寨向徐十九報告。
「老徐,你說會不會是那邊的人?」高慎行沒頭沒腦問道。
「不好說,從你剛才說的情形看,可能性不小。」徐十九道。
「如果真是那邊過來的人,那局面可就複雜了。」高慎行皺眉,當初離開部隊時,高慎行原以為到敵後打下一塊地盤,獨立自主開展抗戰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可到了敵後,真當他們打下了一塊地盤,才發現,事情遠沒想像中那麼簡單。
雖說龍口的小日本給滅了,可那麼多股土匪還沒肅清,各個鄉鎮的鄉紳、族長也還沒有流露出要配合的意思,縣城的商家、大戶也還在騎牆觀風,皖南抗日救**所面臨的局面還真不是一般化的複雜,該怎麼處理,還真是考較人的活計。
高慎行就想想都覺得頭大,道:「老徐,你打算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徐十九卻早就有了計較,不容置疑道,「原則只有一個,我不管你是什麼軍或者什麼黨,只要來了龍口縣,來了我們皖南抗日救**的地盤,那就得聽我的,在龍口縣,我絕不允許別的性質的武裝存在。」
高慎行說道:「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怕是不容易吧?」
高慎行的擔心並非多餘,無論是**,還是國民黨,現階段都不是小小的皖南抗日救**所能得罪的,尤其是**,他們在敵後戰場上的發展簡直驚人,就說新四軍,據說已經有了七個支隊、幾十個主力團,兵力將近八萬人
還有國民黨,**主力雖然到不了龍口,可無論三戰區、五戰區,或者九戰區,派譴一兩個主力團過來,卻還是不難的,以皖南抗日救**的實力,別說是一個團,就派一個營的正規軍穿插過來,只怕也吃不消。
「是不容易,但再難還能比萬家嶺更難?」徐十九淡淡地道。
「說的也是,看來是我想太多,自己嚇唬自己了。」高慎行啞然失笑,搖著頭道,「咱們連小日本都不怵,還會怕了這些想來撿落地桃子的人?他們想來,儘管放馬過來便是,無論明的暗的,陰的、陽的,咱們全都接著便是。」
徐十九說道:「這只是最壞的情形,人家未必就是來撿桃子的。」
高慎行卻不以為然,搖著頭道:「**的人沒接觸過,他們會起啥心思不知道,不過國民政府的人卻絕不會安什麼好心,就說軍統的那個李玉仙,別看她當面有說有笑的,像個鄰家女孩般可親,可轉過身去指不定會在背後使出什麼壞招。」
說到李玉仙,李牧便也來勁了,說道:「大隊長,老高說的對,李玉仙那個騷娘,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回去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搬弄是非呢,說不定過幾天三戰區或者九戰區就派部隊來龍口縣了,你就不應該放了那個騷娘。」
「該來的終究會來,就不放走李玉仙也會來,不該來的終究不會來,就放了李玉仙也照樣不會來。」徐十九說了句偈語,又接著訓丨斥道,「還有小牧,別開口閉口罵人家騷娘,李玉仙哪騷了?她對你發騷發浪了?」
李牧扭過頭,沖背後的高慎行吐了吐舌頭。
「好好開你的車,別腦子裡一天到晚想著女人。」高慎行劈手在李牧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又道,「再說軍統的女人,你也敢想,作死啊?」
徐十九和高慎行都看出來,李牧似乎對李玉仙起了心思,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兩人都比李牧多了許多閱歷,都知道軍統前身就是復興社,這可是一個極端組織,他們行事的唯一準則就是忠於領袖,別的,在他們眼裡就屁都不是
所以軍統的女人,沾上了最後怎麼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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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梓洞原本是一處小煤窯,因產出的煤多渣土而得名。
在數年之後,這裡就將成為臭名昭著的渣梓洞集中營,敗逃台灣之前,國民黨在渣梓洞集中營屠殺了三百多**人,可現在,這裡卻還只是軍統局剛剛籌建的一處訓練營,專門用來訓練剛剛招募的青年特工。
射擊場上,葉茹雪舉槍對準一名死囚,卻遲遲無法扣下扳機。
為了錘鍊受訓丨特工的心理,被槍決的死囚並沒有被蒙住雙眼,而且還正對著射手,面對著死囚或恐懼、或麻木又或者哀傷的眼神,要想冷酷地扣響扳機,從很近距離將子彈射入對方面門,再看著對方面門綻裂,血漿、腦髓飛濺,要做到這一點,還真不容易。
綁在葉茹雪面前的是一名年輕的少女,很瘦,據說她曾幫助日本人竊取機密,所以被當局判了槍決,想到對方跟自己一樣都是花季少女,而自己這一槍下去,對方立刻就要香消玉殞,而她的父母親人又不知該有多麼哀傷,葉茹雪就再無法扣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