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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沒多久,348團傳回來消息,日軍援兵撤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駐守羅店的日軍殘部已經突圍,援兵也就沒必要繼續向前進攻了,日軍在白天擁有絕對的火炮優勢以及海空優勢,才不會傻到在晚上跟國軍死磕。
馮聖法旋即命令344團、348團就地構築工事,轉入防禦,並且特別提醒蔡仁傑和周力行,防禦工事的縱深要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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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時,和知鷹二也在聯隊部召開了戰術檢討會。
最近這三天,步兵第44聯隊在五斗涇、顧家宅、羅店鎮連續失利,傷亡近兩千人,儘管派譴軍司令官松井石根還給予了口頭嘉獎,師團長山室宗武也給步兵第44聯隊補足了兵員,但和知鷹二知道,他的確應該認真檢討、總結經驗了。
都說日本人呆板、死腦筋,日軍戰術僵化,其實大謬不然,日本人其實非常善於學習,日軍軍官也非常善於總結經驗,然後革新戰術。
副聯隊長木下秀吉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見解,說道:「在五斗涇和西線橋,皇軍連續兩次遭到了支那軍的伏擊,足見支那軍對聯隊長的釣魚戰術已經非常熟悉,所以,繼續在前沿擺放少量部隊引誘支那軍主動出擊,已經非常危險了。」
和知鷹二對此也是深以為然,這次守羅店的吉野中隊雖然得以僥倖突圍,主要是因為中國軍隊戰術不當,如果再有下次,日軍就未必可以全身而退了,屆時釣魚不成,反而有可能被中國軍隊吃掉香餌。
損失一個步兵中隊不算什麼,可如果每天晚上損失一個步兵中隊,四天就能損失一個步兵大隊,十二天就能損失一個步兵聯隊,一個半月就能損失一個師團,只要三個月,登陸上海的第3師團和第11師團就不復存在了。
這個,是大日本帝國斷然無法承受的。
當下和知鷹二點頭道:「木下桑說的對,對面的支那軍正變得更狡猾、更難對付,釣魚戰術已經難以奏效,再在前沿擺放少量部隊無異於送羊入虎口,今天開始,聯隊的戰術應該做出革新,適當加強前沿的守備兵力。」
木下秀吉又道:「聯隊長,最近三天,支那軍的一個跡象正變得越來越明顯,那就是他們加強了夜間攻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今後支那軍的攻擊將更多的選在夜間,白天則龜縮防守,皇軍是否需要發動針對性的夜戰?」
「不,這個沒有必要。」和知鷹二對此卻有不同的看法,說道,「皇軍擁有絕對優勢的炮兵以及海軍航空兵,而只有在白天才能將炮兵及海軍航空兵的優勢發揮到極致,因此與支那軍進行針鋒相對的夜戰可謂揚短避長,兵家所不取。」
木下秀吉雖然不太贊同,卻也沒有繼續反駁。
不久,東方天際就露出了魚肚白。
遂即日本海軍第3艦隊的艦炮群,第11師團所屬山炮第11聯隊,上海派譴軍直屬重炮兵第10聯隊,獨立重迫擊炮第4大隊,外加日本海軍的木更津航空隊、鹿屋航空隊便對羅店展開了排山倒海的大轟炸。
值得慶幸的是,這次周力行、蔡仁傑再沒有掉以輕心,而是聽從馮聖法的命令加大了陣地縱深,348團、344團兩個團,布置的陣地縱深竟然超過了方圓兩公里,既便是作為整個防禦支撐的鎮區,344團也只擺了一個排。
58師的主力更被馮聖法擺在了正寬超過五公里的防線上,其左翼與李樹森的67師右翼相挨,右翼更是與王耀武的51師無縫銜接,充當全師預備隊的兩個補充團更將防禦工事修到了嘉定城東,第十八軍軍長羅卓英為此還專門打來電話,詢問馮聖法是不是打算放棄施相公廟防線?馮聖法免不了在電話里好一通解釋。
擴大防禦縱深的好處顯而易見,那就是日軍的炮火被極大稀釋。
小日本大口徑艦炮的威力是大,一炮就能打出直徑幾十米的大坑,只要處在大坑範圍之內,無論人畜,那絕對是有死無生;小日本重磅航彈的殺傷力更恐怖,250公斤甚至500公斤的航彈砸下來,一炸就是一大片!
不過,小日本大口徑艦炮和重磅航彈的殺傷力是大,奈何數量有限,像出雲號重巡洋艦的8英寸主炮,備彈也就一百發,像500公斤級的航彈,每架次飛機基本只能攜彈一枚,小日本有幾艘重巡洋艦,又能出動多少架次轟炸機?
說到底,小日本只是個資源極度匱乏的窮國,像鋼鐵、橡膠等戰略資源,九成九都要依靠海外進口,經不起揮霍,所以每次扔到國軍頭上的炮彈撐死也就一兩萬發,其中大口徑炮彈以及重磅航彈更是只有區區兩三千發。
兩萬發炮彈往方圓幾公里範圍一攤,烈度也就沒那麼可怕了,至少跟後來韓戰中美軍動輒往一個方圓百十來米的小山頭上扔上十幾萬發炮彈沒法比,就那樣的烈度,志願軍都堅持了下來,此時的國軍自然也能堅持。
大家同為中國人,同樣是炎黃子孫,雖然時代不同,能吃苦耐勞卻是一樣的,說到不怕死,此時的國軍也未必會比十多年後的志願軍表現要差。
日軍的大規模轟炸持續了兩個鐘頭,整個58師的陣地連同友鄰51師設在顧家宅的的陣地都被炸了個底朝天,昨天晚上搶修的工事基本上被犁了個遍,硝煙散去,陣地上到處都是燃燒的火頭,散落的槍械零件,還有陣亡將士的斷肢殘軀。
耳朵里,也儘是受傷將士發出的哀嚎呻吟,極盡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