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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完響頭,李雙槍帶著十幾個戰士頭也不回走了。
目送李雙槍帶著十幾個戰士消失在視野的盡頭,饒國華將軍落寞地笑了笑,然後從褲兜里摸出了一包皺巴巴的老刀,煙盒裡還剩下一支煙,將軍將最後一支煙摸出來,就著戰壕前正在燃燒的木樁點燃了,慢悠悠地抽了起來。
十幾分鐘後,前方公路上再次出現黑壓壓的鋼盔,日軍又上來了。
這次上來的不再是偽滿洲國軍,而是正兒八經的日本兵,而且足有一個中隊,顯然,日軍已經不耐煩了,打算要一鼓作氣拿下廣德縣城了。
發現對面陣地上竟然只有一個國軍坐在戰壕外沿上抽菸,日本兵的膽子大了,也就沒有再展開散兵隊形,而是端著刺刀直愣愣地逼了上來,距離越來越近,日本兵發現,國軍陣地上面寂靜得嚇人,除了那個坐著抽菸的軍官,再沒有活人了。
一個日軍少尉本能地舉起手中王八盒子,卻被帶隊大尉制止了。
帶隊的日軍大尉略懂漢語,而且內心對這支死守泗安、廣德的「叫花子」軍隊非常的欽佩,這支軍隊明顯不是中央軍,不僅裝備差的驚人,絕大部份官兵大冬天裡竟然還穿著破破爛爛的單衣,還有草鞋,但他們的戰鬥意志卻不在日軍之下。
「中國人,投降吧,只要放下武器,皇軍一定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饒國華將軍抬起頭,有些輕蔑地瞥了眼縮在十幾個日本兵身後的日軍大尉,然後慢條斯理地將菸頭給掐滅掉,最後才把插在身邊的「雪恥刀」給拔了出來,一抹殘陽照在雪亮的刀刃上,霎時反射出一抹淒艷的血色。
右手握著雪恥刀,將軍又伸出左手向對面的日軍大尉做了個挑釁的手勢。
那個日軍少尉又想開槍,還是讓日軍大尉給制止了,在他眼裡,饒國華將軍是一名令人尊敬的武士,既然是武士,就該以武士的方式進行決鬥,當下命令那個日軍少尉道:「秋山桑,用武士的方式解決他。」
「哈依。」日軍少尉重重低頭,又鏗然抽出了軍刀,將饒國華將軍團團圍住的百十個日本兵也紛紛退開,讓出了半徑超過十米的空地,那日軍少尉挺著軍刀,沉默著向饒國華將軍撲過來,人未至,雪亮的刀鋒已經斜劈了下來。
饒國華將軍用雪恥刀輕輕一擋,日軍少尉的軍刀便貼著將軍右肩滑過,劈了個空,不過那日軍少尉反應極快,變招也迅速,一刀劈空之後手腕用力一翻,軍刀順勢就往將軍右腿腿彎處斬了下來,將軍臉上卻忽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有得意,也有嘲弄。
只聽「噗」的一聲,日軍少尉的軍刀已經斬在將軍腿彎處,鋒利的刀刃切進去足有數寸之深,幾乎把將軍的小腿自腿彎處生生斬下來,然而日軍少尉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便感到左脖子上突然一陣刺疼。
饒國華將軍根本就沒躲,而是拼著犧牲~條腿換來了近身的機會。
日軍少尉意識到了不妙,急欲後退時已經晚了,只聽饒國華將軍哈的一聲大吼,鋒利的雪恥刀已經斜斜地刺了下來,日軍少尉的左脖子頃刻之間就像金魚嘴般綻放了開來,一股股滾燙的鮮血就像噴泉濺出出,濺出足有七八米遠。
隨著血液的流失,日軍少尉的眼神迅速黯淡下來,終於頹然倒地。
饒國華將軍拭了拭濺在臉上的血跡,身軀忽然一陣搖晃,險險就要跪倒在地,急以雪恥刀柱地,才穩住了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再抬頭環顧四周時,只見四周一片死寂,所有日本兵都在靜靜地望著他,目光冷漠又不失敬意。
饒國華將軍笑了,再次騰出左手向對面的日軍大尉勾手
日軍大尉並沒有因為饒國華將軍的再次挑釁而勃然大怒,而是很嚴肅地從十幾個日本兵的身後走了出來,又緩緩抽出了綴著金黃色流蘇的長柄太刀,然後以刀尖遙指著饒國華將軍說道:「你是一名真正的武士,請賜下你的姓名。」
「國民革命軍第23集團軍第145師中將師長,饒國華。
「東久邇宮盛hou,請指教。」日軍大尉揮舞著雪亮的軍刀疾步上前,饒國華將軍揮刀相迎,終因失血過多動作遲緩,竟未能擋開日軍大尉直刺一刀,鋒利的刀尖噗的一聲就刺穿了將軍胸口,直透心臟。
將軍死死地瞪著日軍大尉,極力地想要舉起雪恥刀再戰,卻終未能如願,數秒鐘後,將軍幽幽嘆息了一聲,闔然長逝,日軍大尉抽回軍刀,又從口袋裡摸出一方白巾仔細拭去刀鋒上的血跡,沉聲道:「hou葬此人,他是~名令人尊敬的武士。」
第19章兵臨闕下
民國26年(1937年)12月4日下午,日軍第6師團步兵第47聯隊的一個步兵中隊急行軍趕到東善橋,其前哨小隊遭到東善橋守軍阻擊後匆匆撤回,遂即兩軍展開ji戰,日軍兵臨闕(天闕山)下,南京保衛戰正式打響。
當東善橋那邊傳來密集的槍炮聲時,十九大隊八百多官兵正在五百多自發組織起來的民夫的幫助下搶修工事,徐十九也在其中。
十九大隊在25米高的宏覺寺塔上設置了瞭望哨,高慎行蹲守在上面。
徐十九抬頭看時,高慎行正對著下面打手勢,正在旁邊休息的舒同文覺得好奇,便詢問徐十九道:「大隊長,慎行哥他在說些什麼呀?」
徐十九目不轉睛地盯著高慎行,一邊說道:「他在說,攻打東善橋的小日本大約有一百五十多人,兩挺野雞脖子(九二式重機槍),九挺歪把子,六具擲彈簡,還有兩輛卡車以及四輛邊三輪摩托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