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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剛才老太太去外面,正好碰到兩個老街坊在閒聊,提及牛四根當了漢jiān,老太太原本不信,還跟街坊吵了幾句,可最後再問別人,要麼不說,要麼就說了同樣的話,敢情這半年多來,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牛四根臉上的神情猛一僵,心裡更像被人拿針扎了一下,隱隱的刺疼,別人說他是漢jiān他不怎麼在乎,可老娘這麼說,他就受不了,打小老娘就教他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老太太平時多驕傲的一個人,要讓她知道她兒子當了漢jiān,那不等於往她老臉上抽耳光麼?
「娘,我」牛四根有心否認,可話到嘴邊卻卡住了,否認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還真當了漢jiān?你還真當了漢jiān?」老太太流著淚、跺著腳,怒不可遏地道,「我們牛家臉都讓你丟盡了,你讓我死後怎麼去見你爹,怎麼去見牛家的列祖列宗,你怎麼就當了小ri本的狗,你怎麼就當了小ri本的狗?」
說著老太太便激動起來,竟一頭往牆上撞過去。
幸好牛四根反應快,趕緊搶上來一把給拉住了,然後噗地跪在老母樣跟下,帶著哭腔哀求道:「娘,你可別做傻事啊,兒子知道錯了,兒子已經知道錯了。」
老太太回過頭來,空洞的眼神望著牛四根,問:「你真知道錯了?」
「嗯,嗯,嗯嗯。」牛四根連連點頭,哽咽著道,「兒子真知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老話說的好,浪子回頭金不換,只要你能知錯就改,把身上這身狗皮脫了,掉轉槍口打小ri本,就還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老太太摸著牛四根腦袋,顫巍巍地說道,「根娃呀,你永遠都別忘了,你是中國人,你是中國人啊。」
「嗯,兒子沒忘,兒子永遠都不會忘,兒子是中國人,兒子永遠都是中國人。」牛四根賭咒發誓,連聲說道,「娘你放心,兒子這就脫了身上這身狗皮,這就去打小ri本,兒子就賠上性命,也誓要當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這才是我兒子,這才是我的牛娃。」老太太說著流下淚來。
「娘,你先歇著。」牛四根攙著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又道,「兒子這就過去召集jing備旅的弟兄們,跟小ri本開於」
出了後院,牛四根就問偽軍連長道:「老三,上午來的那兩個**出城沒有?」
「沒有,我知道大哥你擔心他們是小寺派來的jiān細,所以一直派人暗中跟著呢,他們離開這裡之後並沒有出城,而是在清源茶樓落了腳,除了來過這裡的那兩個軍官,還有另外三個人,他們要了個包廂,到現在都還窩在那裡。」
「這樣,你馬上把他們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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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牛家之後,徐十九、高慎行一行找了家茶樓先落了腳。
輕易放棄從來就不是徐十九的作風,儘管牛四根沒有露出半點口風,但是憑直覺,徐十九就知道牛四根的確已經有了反水之心,只不過現在他還處在猶豫之中,只要能夠找到合適的切入點,說服牛四根還是不難的。
只是,這個切入並不怎麼好找。
高慎行道:「老徐,牛四根是孝子,要不我們從他老母親身上想想轍?」
「不妥,正因為牛四根是個孝子,我們才更不能拿他老母親來做文章。」
「那怎麼辦?這種事情宜急不宜緩,一旦遷延ri久,讓小ri本聽到風聲,能饒得了牛四根?沒有牛四根,咱們要想拿下縣城,那是絕無可能。」
「再想想轍,我就不信,活人還能夠讓尿給憋死?」
兩人正想轍,下面大街上忽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李牧一個閃身到了窗戶邊,再將雕花木窗推開一條縫,徐十九和高慎行透過縫隙往下看去,只見一隊荷槍實彈的偽軍已經順著大街開過來,將清源茶樓給圍了起來。
遂即一樓大廳好一陣雞飛狗跳。
李牧迅速從後腰掏出鏡面匣子,黑瞎子也彎下腰,打算將藏在插糖葫蘆的稻草杆里的機槍剝出來,只有王一刀還坐在那裡,沒動。
「不要亂動。」徐十九卻看出了蹊蹺,急制止道,「他們沒有惡意。」
稍頃,樓梯上便響起蹬蹬蹬的腳步聲,遂即包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上午在牛家跟徐十九見過面的那個偽軍軍官一個人走了進來,先拿眼神掃了掃依窗而立的李牧,再看看靠牆站著的就跟黑金剛似的黑瞎子,然後才沖徐十九作揖道:「徐長官,咱們旅座有請。」
「怎麼,你們旅長可是已經改了主意?」徐十九放下茶盞,笑著問那偽軍連長。
「徐長官去了不就知道了?」偽軍連長卻沒有正面回答,他其實也是想試試徐十九的膽量,看徐十九敢不敢走這一趟,徐十九當然是不會讓他失望,當下推盞而起,說道,「看來我不走這一趟還不行了,請吧。」
「徐長官請。」偽軍連長側身做了個請勢。
徐十九也沒有推辭,當先出了包廂。
第34章機會
幾乎是同一時間,憲兵隊隊長小寺純五郎也帶著李玉仙到了河灣鎮。
李玉仙是小寺純五郎專門請來給石田充當翻譯的,石田將親赴蛤蟆尖跟田老七談判,為了招攬田老七的武裝,小寺這一次可當真是下了血本,不僅有兩挺仿捷克輕機槍、一百枝漢陽造步槍,甚至還有一挺馬克沁重機槍。
當然,這些裝備都是繳獲自**的。
小寺甚至還許諾,只要田老七肯投降,他立刻就能當上龍口jing備旅副旅長兼第3團的團長,他手下的一百多號土匪也能搖身一變,成為龍口縣jing備旅第3團的官兵,這的確是很高的賞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