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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佳兮拒絕了,無論出於對徐十九的愛,還是出於一名中華兒女的使命,她都不能夠在這個時候離開戰場,一個人跑到香港去避難。
可現在,看到又一個熟悉的老兵離開了,俞佳兮卻害怕了。
說到底,俞佳兮也是女人,對於她來說,徐十九就是一切
徐十九隻是輕輕地拍了拍俞佳兮的小手,然後對她搖了搖頭。
「阿九,你的病情不能再拖了。」俞佳兮眸子裡的淚水再抑制不住,哭道,「如果再不把你頭部的子彈取出,你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留在徐十九頭部的子彈,是促使俞佳兮下定決心離開的一大原因。
徐十九腦部的那顆子彈,已經在四周形成厚厚的包裹組織,現在這層包裹組織已經開始壓迫徐十九腦部血管、神經,徐十九腦部的血管隨時可能破裂,神經也隨時可能中斷,一旦出現這種極端的情形,徐十九轉眼就能過去。
「我還死不了。」徐十九輕輕拭去俞佳兮臉上的淚水,說,「小日本的大口徑艦炮,重磅航彈都要不了我命,一顆小小的子彈又怎麼奈何得了我?」然後,徐十九又湊到俞佳兮的耳畔輕輕耳語了幾句,俞佳兮便破涕為笑,打了徐十九兩下。
徐十九輕輕扳開俞佳兮手,轉身走向戰場,一邊吼道:「都給我把頭抬起來,你看看你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打了敗仗呢,我們贏了,贏了,知道嗎?我們十九支隊打了大勝仗了小日本讓我們於趴下了
「沒錯,這一仗咱們是死了不少弟兄,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忘了你們入伍那天我給你們講的話了?打從穿上這身軍裝,你們就不要再把自己個當做活人了,這些個弟兄不過就是早走了幾天,我們很快也會過去跟他們在那邊再聚,到了那邊,咱們還接著於小日本」
「咱們十九支隊的兵,活著是好漢,死了也是鬼雄」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旗正飄飄、馬正蕭蕭,唱……」
嘹亮的歌聲很快就在山谷中響起來,先是一個山谷,再是兩個,然後三個,很快,附近所有的山谷中都響起了宏亮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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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桑,當心腳下。」
野口隆幸攙著伊藤茂,小心地下了一處陡坡。
在野口隆幸跟伊藤茂身後,跟著河野俊和十幾個日本兵。
十九支隊最終還是沒能全殲進山的日軍,黑夜給了十九支隊便利,也同樣給了小日本掩護,藉助夜幕的掩護,野口隆幸帶著憲兵隊十幾個精銳老兵,從戰場上殺開了一條血路,保護著伊藤茂逃了出來,路上又碰到了河野俊和十幾個日本兵。
身後群山中忽然響起嘹亮的歌聲,伊藤茂驚回頭,還以為十九支隊追來了
待到分辯出歌聲尚遠在好幾里外,伊藤茂才稍稍定下心,又咬牙切齒地罵,罵完了,伊藤茂又感到無比哀傷,來二龍山之前,他還真沒想過會落個這樣的結局,兩個步兵中隊、一個炮兵隊外加一個騎兵隊,整整五百多人,最後竟只逃出來二十幾個人
這次既便逃回去,只怕也是難逃切腹自盡的結局,伊藤茂便拔出刀,一咬牙便要切腹自盡,卻讓野口隆幸制止了,伊藤茂其實也就做做樣子,挽回點顏面而已,野口隆幸制止,他也就順坡下驢,見好就收了。
受到武士道精神的洗腦,小日本的下級軍官的確有吃了敗仗便切腹的傳統,但是這並不普遍,只有極少數視榮譽勝過生命的狂熱分子會這樣,否則的話,八年抗戰中,不知道會有多少日本軍官死於自己刀下。
第18章震動
當徐十九巡視到戰俘收容處,發現那裡正陷入激烈的爭吵。
二龍山之戰,參加戰鬥的不僅僅有十九支隊的官兵,還有附近各區、各鄉的民兵,殷尚文作為龍口抗日民主政府的縣長,當時兼任著縣大隊的大隊長,這次自也參加了戰鬥,戰鬥結束後,縣大隊更成了打掃戰場的主力。
小日本的主力部隊,尤其是十七個常設師團以及前期十幾個特設師團的官兵,基本上都是死硬的軍國主義分子,這些日本兵既便戰鬥到了最後一個人,也絕對不會投降,既便受傷被俘了,也是凶性未減,逮著機會就會咬人。
不過,中後期編成丙種師團、丁種師團,戰鬥意志就差許多。
至於專門用來擔負守備任務的混成旅團,戰鬥意志就更薄弱。
所以,二龍山之戰結束之後,十九支隊也抓到了十幾個俘虜。
在如何處理這十幾個戰俘的問題上,殷尚文這個縣長跟十九支隊的幾個團長產生了極嚴重的分歧,李子涵、魯建幫等人要求就地處決這十幾個日軍戰俘,殷尚文卻堅決反對,徐十九過來時,雙方正在激烈地爭吵。
「大隊長,你說這叫什麼事?」
「這些個小日本,不殺,留著於嗎?」
「難不成,只准小日本殺咱們的人,就不准咱們殺他們。」
「沒說的,斃了這些小日本,馬上斃了他們,斃了他們。」
看到徐十九,李子涵、魯建幫幾個團長便馬上圍了上來,群情激憤。
在以前的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蘭封會戰等大會戰中,十九大隊偶爾也會抓到日軍戰俘,處理的辦法基本上都是就地槍決,李子涵、魯建幫他們習慣了這套,現在冷不丁跳出個殷尚文,要求拘押戰俘,他們當然得跳起來。
徐十九皺了皺眉頭,轉向殷尚文,說道:「尚文,你到底怎麼想的?」
殷尚文道:「司令,日內瓦公約規定,對於放下武器投降的戰俘,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