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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田輔的預言不幸成真,中國軍隊真的從屋頂上打過來了。
望著地圖上從好幾個方向猛插過來的藍色箭頭,大川內傳七的腮幫子便開始不自覺地抽搐起來,因為每個藍色箭頭都代表著一支中國軍隊,今日國軍攻勢之凌厲,已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該死的中國人,怎麼突然之間變得聰明了?
站在旁邊的本田輔說道:「大川內桑,我早就說過,皇軍兵力不足,防禦圈不宜擴得太大,你偏不聽,現在果然就出問題了。」
大川內傳七聞言訕然,扭頭吼道:「命令,步兵第1大隊放棄持志大學、愛國女校以及虹口公園,全線收縮防守,步兵第3大隊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四川路,步兵第4大隊以及戰車第4分隊立即馳援四川路,快快滴。」
本田輔聞言輕輕點頭,心忖大川內傳七雖然不聰明,卻也不蠢,他還算清楚,持志大學以及虹口公園等方向可以收縮,四川路方向的守軍卻絕對不能收縮,這個方向一收縮,國軍就有可能會對海軍司令部完成四面合圍。
「哈依!」勤務兵猛然低頭,領命去了。
大川內傳七又問本田輔道:「本田桑,不知道現在放火還來不來得及?」
「已經晚了。」本田輔搖頭嘆息道,「足以阻止支那軍前進腳步的大火不是說燒就能燒起來的,那至少也需要一整天的準備時間,何況現在各個方向的防線都已經放棄,再放火已毫無意義,還是抓緊時間布置第二道防線吧。」
大川內傳七拿出手帕擦去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低聲說道:「可是,皇軍此前的防禦重點始終放在最外圍,第二重防禦鏈條上除了幾十個輕重機槍巢,甚至連街壘都沒有構築,支那軍攻勢如此凌利,恐怕是抵擋不了太久哪?」
本田輔一攤雙手,淡淡地說道:「大川內桑,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死守海軍司令部,只要能夠撐到陸軍登陸,那就是勝利。」
「不,不能讓支那軍靠近海軍司令部。」大川內傳七汗如雨下,說道,「海軍司令部雖然是封閉式堡壘,而且足夠堅固,卻也不可能擋住重炮的抵近直射,一旦支那軍對海軍司令部完成合圍,他們肯定會把重炮拉上來。」
本田輔再次攤手,說道:「那我也沒辦法了。」
「岡本桑,岡本桑一定能想到辦法。」大川內傳七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乞求似的對本田輔說道,「本田桑,請趕緊給岡本桑打個電話,讓他暫時不要離開上海了,請他馬上返回海軍司令部,拜託了。」
第19章血戰路橋(上)
華懋飯店,塔樓天台。
早已經過了午餐時間,可聚集在天台上的十幾個西洋人卻根本沒有離開天台、去八樓餐廳用餐的意思。
「快看,國軍突破日軍防線了!」
「上帝,中國軍人真的突入四川路了!」
密集的槍炮聲中,幾個眼尖的記者突然大叫起來。
與此同時,華懋飯店四周,那些聚集在自家陽台或者大街上觀戰的上海市民也突然間大聲地歡呼起來。
蘇聯駐華大使鮑格莫諾夫和美國駐華大使館武官史迪威趕緊舉起望遠鏡往前看時,果然看到一隊端著刺刀的中國士兵已經從靶子路連接四川路的路口沖了出來,沖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個抱著捷克式輕機槍的國軍校官。
國軍校官的軍裝和士官或者尉官區別很大,非常容易辯認。
只見國軍校官一梭子彈打出去,頓時摞倒了好幾個日本兵。
剩下大約二十來個日本兵已經毫無鬥志,在國軍的追殺下,他們分成了兩股,十幾個日本兵向北、朝著海軍司令部的方向奪路狂奔,剩下七八個日本兵慌不擇路,竟順著四川北路往南逃進了公共租界,結果被守在橋頭的義大利軍隊繳了械。
鮑格莫諾夫說道:「史迪威上校,國軍軍官似乎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
史迪威搖著頭道:「不不不不不,我從來沒說國軍軍官打仗不夠勇敢,事實上國軍軍官是我見過的這世界上最勇敢的軍官,我之所以說他們素質低,是因為他們基本上沒有接觸過現代的軍事理論,既便是所謂的黃埔系軍官。」
鮑格莫諾夫道:「可既便是這樣,他們中間也不乏戰術上的天才。」
「是的。」史迪威深以為然地道,「這一點真令人難以置信,若非親眼看見,我絕不會相信中國軍人中間竟然還存在這樣的戰術天才。」
鮑格莫諾夫道:「真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推薦他前往最富盛名的伏龍芝軍事學院深造。」
史迪威叼著菸斗沒說什麼,心裡卻想,伏龍芝軍事學院還是算了吧,我們美利堅合眾國的西點軍校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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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北路上,徐十九與抱著捷克輕機槍的楊符瑞匯合了。
「漢魂老弟,接下來怎麼打?」楊符瑞說完又正了正頭上的日軍鋼盔,他自己的德式鋼盔早不知道掉哪裡去了,「是不是順著四川路一直往北打?」
「不行,四川路是日軍的防禦支撐,因為連通楊樹浦區跟虹口區的幾座路橋全都和四川路橫向連接,如果不奪回四川路,困守海軍司令部的日軍就會成為孤軍,所以我料定日軍一定會集結重兵從東、北兩個方向全力反撲。」
「老弟你說吧,是攻是守老哥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