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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高慎行稍稍鬆了鬆手中皮索,老黑就呲著牙,低嘶著衝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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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河野俊一腳踩空,整個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慶幸的是,厚厚的積雪緩解了身體下墜的衝量,河野俊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不過,長時間的奔跑已經消耗了河野俊大量的體力,在齊膝深的積雪中奔跑,體力的消耗是極驚人的,饒是河野俊強壯得跟頭牛一般,這時候也不免累得氣喘吁吁,整個胸腔就跟被抽空了似的,差點氣都喘不上來。
河野俊真想就這樣躺地上,再不用爬起來。
野口隆幸跑在前面,跑著跑著身後就沒了動靜,回過頭,卻看到河野俊已經摔倒在雪坑中,便趕緊折回來把河野俊從雪坑中給扶起來,然後拽著河野俊繼續往前跑,儘管已累到不行,不過野口隆幸清楚,現在絕不是停下來休息的時候。
現在雖然暫時聽不到狗吠聲了,但追兵隨時可能追上來。
不過,雪地里奔跑實在消耗體力,掙扎著往前又跑了幾里路,河野俊就實在跑不動了,當下兩腿一軟跪倒在地,雙手撐地上,喘息著,跟野口隆幸說道:「野口桑,我,我,我,實在是跑不動了,跑,跑不動了,你,你還是一個人跑,跑吧。」
野口隆幸估摸著已經跑遠,這黑燈瞎火的,追兵也不可能這麼快追上來,當下也說道:「也好,那就先歇一會,待會再走。」
然而,兩人在避風處歇了不到五分鐘,身後便再次傳來了隱隱的狗吠聲。
野口隆幸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恨聲道:「該死的,這麼快就又追上來了?
河野俊神情慘然,獰聲說道:「野口桑,支那人有狗,看來是跑不掉了,不如把他們全於掉?」
有過上次二龍山脫險的經歷,河野俊對於野口隆幸的身手有著盲目的信心,不過野口隆幸卻絕不敢像河野俊這樣樂觀,要知道追兵當中也有高手,真正較量起來,野口隆幸並未有必勝的把握,更何況,現在他們還是喪家之犬,而對方卻有著強大的後援。
這種情形下,對方甚至不需要動手,就困,都能把他們活活困死山中。
當下野口隆幸振作精神,從雪地上站起來,沉聲說道:「河野桑,我們走
「野口桑,沒有用的,支那人有狗,那肯定是獵犬。」河野俊卻搖了搖頭,慘然道,「我們是跑不掉的,就拼了吧。」
「不行,就算要拼命,也必須等吃飽喝足,養足了體力、精神再跟他們拼,現在跟他們拼,我們毫無勝算,必死無疑。」野口隆幸搖了搖頭,又道,「至於支那人的獵犬,我已經想到了對付它的方法。」
「野口桑,你有擺脫獵犬追蹤的辦法?」
「嗯,我已經想到辦法了,我們走吧。」
野口隆幸上前攙起河野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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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富有節奏的竹梆聲,還有一陣陣的日語歌聲從茅屋裡傳出來。
舒同文帶著反戰同盟工作隊終於趕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老鴉口,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老鴉口的三戶人家居然全部搬走了,好在人雖走了,幾棟茅屋卻是搬不走,而且第5大隊也把這裡當成了臨時駐地,他們總算有個躲避風雪的住所
一行六人選了其中一棟完整的茅屋安頓了下來。
山野之中也沒有什麼娛樂,吃過晚餐,大傢伙就坐在火塘邊閒聊。
聊著聊著,那個日本軍醫便來了興致,主動給大家唱起了日語歌。
你還便說,日語歌曲真有股別樣韻味,唱到傷心處,柳忻也跟著和唱起來,那軍醫和另外一個日藉士兵更是潸然淚下,卻是回憶起了家鄉的親人,戰火延綿,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戰爭才結束,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回故鄉,跟親人團聚。
再有一個,等他們回鄉時,家鄉早不知道變成什麼情形了。
也許,他們的親人早已不在,因為他們的叛國而被處決了。
舒同文雖然不懂日語,卻也受到了感染,也情不自禁思念起了自己父母雙親。
那日在上海火車東站匆匆一別,舒同文就再沒見過自己父母,卻不知道此時,父母是否還在上海?想到自己不能在父母膝前盡孝,舒同文心裡便一陣陣的揪疼,這時候,舒同文就格外的企盼,企盼這場該死的戰爭能夠早些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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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口桑,冷,好冷,我好冷。」河野俊凍得牙齒打顫,四肢僵硬地往前走,就像個生了鏽的機械人。
野口隆幸同樣凍得四肢僵硬,每往前跨出一步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更需要極大的毅力,這時候他們的意志只需稍有鬆懈,人就會躺下來,陷入永恆的沉睡。
因為遲遲無法擺脫身後獵犬追蹤,野口隆幸跟河野俊最終只能跳入小溪中,在冰冷刺骨的溪水裡往前趟了好幾百米,這才終於擺脫身後追兵,不過等他們再次上岸,兩條腿早已凍僵,就連走道都不利索了,只能夠一步一挪,咬著牙往前挪。
在漆黑的暗夜中,兩人不知道往前挪了多遠,耳畔忽然傳來隱隱的歌聲。
「有歌聲?日語歌聲?而且還是熟悉的櫻花。」野口隆幸跟河野俊面面相覷,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深更半夜,又在這深山老林,哪來的日語歌聲?有那麼一瞬間,野口隆幸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死了,是自己的靈魂已經回到魂牽夢熒的故鄉,終於聽到了熟悉的鄉間歌謠。
櫻花啊
櫻花啊
陽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無際櫻花喲
花如雲海似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