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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你呀?」小癲子也記起了當初他們第五大隊救下的這人,原本繃緊的神經立刻就鬆懈了下來,然後回頭招呼身後埋伏的十幾個老兵,「都把槍收了,是自己人。」
十幾個老兵便紛紛收了槍,從藏身處走出來,劉暢也帶著敵工部的五名槍手走了過來。
握過手,劉暢問小癲子道:「小兄弟,你們李營長呢?我有急事要馬上見你們李營長。」
小癲子便說道:「我們劉營長在前面,你們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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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之後,小癲子便帶著劉暢一行追上了大部隊。
李子涵布置崗哨去了,不在,李雙槍也帶了人去打獵,同樣不在。
幾個高級軍官就只楊大樹在,楊大樹是李子涵的嫡系,見了劉暢當然沒什麼好臉色,不過他也不能表現得太過,不管怎麼說,人家新四軍這次終歸是來救援十九支隊的,儘管他內心非常清楚新四軍此來未必就有什麼好心。
可是至少在明面上,他們終歸是來幫助他們的。
冷淡地招呼過,楊大樹就藉口離開,卻把劉暢跟敵工部的六名槍手晾在原地。
劉暢也沒心思跟楊大樹虛予委蛇,現在他急切地想要見到一個人,就是俞佳兮。
在靠近水源的一處山澗里,劉暢終於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俞佳兮,在劉暢眼裡,俞佳兮比以前更加的消瘦,卻也更加清麗,清麗得就跟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能讓人自慚開愧。
俞佳兮正在忙著清洗繃帶,她並沒有注意到身後靠近的劉暢,劉暢費了好大的努力,才強行壓下衝上去將俞佳兮一把摟入懷裡的衝動,然後竭力在臉上裝出平靜的樣子,繞過小溪,走到了俞佳兮的對面,然後笑著招呼:「佳兮。
俞佳兮抬頭發現竟是劉暢,不禁一愣:「劉於事?」
「佳兮,我們分開之後這一年多時間,你還好嗎?」劉暢問。
俞佳兮便微微蹙了蹙秀眉,劉暢問話的語氣雖然聽著很平淡,就跟兩個好朋友聊天,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可俞佳兮卻聽了出來,劉暢的這句問話其實隱含著曖昧,什麼叫我們分開之後的這一年多時間?搞得兩人跟戀人似的
「我都挺好的。」俞佳兮恬淡地笑笑,又低下頭,繼續洗他的繃帶。
劉暢內心便感到像被什麼尖銳物體給猛刺了一下,時隔一年,劉暢原以為他對俞佳兮的感覺已經變淡了,既便還沒有完全放下,至少也可以做到平常心對待,可是,真等見了面劉暢才發現,他對俞佳兮的迷戀,其實更深了,甚至都已經融入到骨髓里了。
看到俞佳兮對自己如此之冷淡,劉暢內心便湧起莫名的憤懣。
當下劉暢便說道:「佳兮,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徐十九已變節了。」
俞佳兮正在浣洗繃帶的雙手猛然一僵,俏臉上也頃刻間失去了血色,劉暢看在眼裡,內心裡竟然隱隱湧起一種殘忍的快感。
不過,俞佳兮很快就恢復冷靜,說道:「我不信。」
「我也不願相信,但不幸的是,事實就是這樣子。」劉暢攤了攤手,接著說道,「徐十九已經在上海、武漢還有南京各大報紙頭版頭條刊登聲明,公然宣布脫離國軍戰鬥序列,這其實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
俞佳兮依然搖頭,冷然道:「劉於事你不必說了,除非我親眼看見,否則,我絕對不相信阿九會變節,也不怕你笑話,我就相信任何人變節,也絕不相信他會變節。」
劉暢內心越發的憤滿,臉上卻還保持著鎮定,說:「佳兮,我知道此刻你內心肯定很傷心,也一定很憤怒,不過你一定要冷靜,有些事情,發生了那就是發生了,無論我們相信還是不信,他們真發生了,我們必須得要面對。」
俞佳兮便再不願意聽劉暢說話,抱起才洗了一半的繃帶匆匆離開了。
不過,當背轉過身去時,俞佳兮的俏臉上卻悄然滑落了兩滴淚水,有道是,空穴不會來風,既然都劉暢這麼說了,那就必定有其緣由,俞佳兮忽然感到莫名的心慌,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徐十九似乎真出事了。
劉暢當然不會就這樣算了,他跟著俞佳兮來到了傷員的臨時安置點。
傷員的臨時安置點選在一處避風的山坳里,此時二龍山區已經進入了寒冬,山里氣溫極冷,晚上露營如果不生火,人根本就扛不住。
劉暢跟過來時,傷員安置點已經升起了好幾堆篝火,俞佳兮正就著火烘烤剛剛洗好的繃帶,因為每天都得行軍,所以根本沒時間晾曬洗於淨的繃帶,俞佳兮就只能晚上就著火把繃帶烘於,為了烘於所有繃帶,有時候一烘就是一個通宵。
看到劉暢過來,俞佳兮剛剛舒展開來的秀眉便又不自覺蹙成了一團。
劉暢繞過兩堆篝火,又從兩個重傷員的擔架上跨過,當他抬起右腳,準備跨過第三個重傷員的擔架時,人卻忽然間僵在那裡,就像被人突然間施了定身法,一下僵在了那裡,就連已經抬起來的右腳也以一種極古怪的姿勢停在擔架上方。
俄爾,擔架上的重傷員忽然輕輕呻吟了聲。
霎那之間,劉暢就跟觸電似的,一下就轉過了身去。
正好小癲子端著一鍋剛剛煮開的野菜粥走過來,看到劉暢臉色蒼白,便問道:「劉於事,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沒沒,沒什麼。」劉暢就連話都說不利索,轉身飛也似地走了。
小癲子愕然站在那裡,然後低頭看了看端在手裡的野菜粥,自語道:「至於嘛?不就是一鍋野菜粥麼,搞得就跟喝毒藥似的,再者說了,這野菜粥又不是給你喝的,你就想喝我還不給,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