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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夜黑,小日本不知道二排的虛實,便只能瘋狂射擊,結果擲彈筒的二十發備彈很快打光,僅有的那挺歪把子機槍也因為機管過熱歇菜了,二瓜趁機下令全排衝鋒,先用集束手榴彈炸開城門,然後突入城內與小日本展開了白刃戰。
其實,真正與小日本展開白刃戰的還是二瓜和十幾個老兵,剩下的新兵蛋子根本就只是湊個熱鬧,等他們從迷迷瞪瞪中回過神來,十幾個日本兵早已經躺在了血泊中,排長和十幾個老兵則渾身是血,從頭到腳透出殺氣來。
打掃完了戰場,二瓜留下一個班值守,然後帶著另外兩個班出東門挖戰壕,準備應付豐縣方向可能過來的鬼子援軍。
驢二蛋握著一把工兵鎬湊到二瓜面前,低低的喊了聲排長。
二瓜嗯了一聲,低著頭繼續挖掘戰壕,驢二蛋也沒有在意。
驢二蛋心裡對二瓜已經崇拜到不行了,剛才別的新兵都只是迷迷瞪瞪跟著往前沖,驢二蛋腦子卻是清醒的,他親眼看到二瓜用刺刀連續挑翻兩個日本兵,最後單手抓住第三個日本兵的步槍,然後卸下刺刀反手刺死了那個日本兵。
一個人就殺了三個日本兵,二瓜在驢二蛋心裡已經成了神了。
「排長,你可真厲害。」驢二蛋胡亂挖著土,說道,「一個就殺了仨小日本。」
「這算啥。」二瓜頭也不抬地道,「咱們大隊長拼刺刀才厲害,只要沒被圍住,他一個人可以於掉六七個小日本
「六,六,六七個?」驢二蛋張口結舌,話都說不利索了。
二瓜抬起頭,說道:「拼刺刀再厲害,最多也就於掉六七個,槍打得准才是真厲害,論槍法還得慎行哥,你看過他那杆步槍沒有?上面釘著兩顆大星還有五顆小星,意思是說,他用那杆步槍擊斃了兩百五十個小日本」
「啥,兩百五十個小日本?」驢二蛋人都傻了。
二瓜微笑道:「知道張友全他們為什麼在背後叫慎行哥二百五,就因為這。」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驢二蛋恍然大悟,遂即又支愣起耳朵,茫然問,「什麼聲音?排長,你聽到了麼
二瓜皺眉道:「什麼什麼聲音?」
「好像是雷聲。」驢二蛋撓了撓頭,又抬頭看天,「可天上沒雲呀。」
二瓜忽然間也變了臉色,因為他也聽到了,那根本不是什麼雷聲,是馬蹄聲急扭頭看東方天際,此時天色已大亮,只見東方碧綠如茵的原野上已經出現了一排小黑點,騎兵,肯定是小日本的騎兵小日本的援兵到了
僅只片刻功夫,小日本的騎兵就進入了千米之內,為首的一個鬼子軍官舉起軍刀往前一壓,身後的鬼子騎兵便向著兩翼迅速展開,形成了正寬超過百米的騎兵橫陣,然後向著二排陣地衝殺過來,才一百多騎兵,卻給人千軍萬軍在衝鋒的強烈錯覺。
霎那之間,天地之間便只剩下馬蹄叩擊在大地上發出的隆隆聲。
單縣城東的開闊地形非常利於騎兵的衝鋒,日軍騎兵越沖越快,那轟隆隆的馬蹄聲也越來越響,直欲震碎人的耳膜,然後,鬼子騎兵同時揚起雪亮的馬刀,在朝陽的照耀下反射出炫目的寒光,天地一片肅殺。
驢二蛋一屁股癱坐在地,褲襠一熱小便已然失禁。
新兵們全都傻在了那裡,只有二瓜和十幾個老兵還保持著鎮定,待鬼子騎兵進入四百米內,二排的兩挺捷克式輕機槍同時開火,灼熱的子彈水一樣潑過去,沖在最前面的兩匹戰馬頃刻間悲嘶著摔翻在地,馬背上的日本兵也被掀翻在地。
二瓜端著步槍一連連連開火,一邊衝著驢二蛋大吼:「還愣著於什麼,開槍哪」
驢二蛋如夢方醒,抄起腳邊的漢陽造就扣下了扳機,結果槍口竟對著二瓜腦袋,只聽得兵各一聲槍響,二瓜鋼盔的頂上已經多了道焦黑的凹槽,二瓜勃然大怒,一腳就將驢二蛋踹翻在地,罵道:「你他娘的往哪打?」
驢二蛋坐起來愣在那裡,就這片刻間,小日本的騎兵已經風一樣沖了上來,馬背上一個日本兵斜著馬刀就往驢二蛋脖子切了過來,藉助戰馬衝刺的速度,騎兵根本不需要發力,鋒利的馬刀就能將一個成人的脖子輕易切斷。
驢二蛋有心想躲,可雙腿都是軟的,人也是酥的,根本就動彈不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小日本的馬刀斬過來,就在小日本的馬刀即將剌過驢二蛋脖子時,一把東洋刀忽然從斜刺里伸過來,斜著擋了下,小日本的馬刀便貼著驢二蛋肩膀滑了過去。
二瓜擋了這一下,不過為了救驢二蛋,他自己卻沒能躲開另一個日本兵的馬刀,結果被馬刀的刀梢剌開了大半個脖子,頸總動脈和喉管幾乎全部被切斷,就剩下頸椎骨還勉強支撐著腦袋,二瓜打著轉摔跌在地,噴射的鮮血瞬間就染紅了身下的沙地。
驢二蛋也被濺了一臉的血,被咸腥的熱血一激,驢二蛋終於恢復了行動能力,他一下撲到二瓜面前,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一邊流著淚,一邊一遍遍喊著排長,至少在這一刻,驢二蛋真恨不得替排長二瓜去死。
二瓜脖子上的傷口處開始湧出一團團的血沫來,四肢的抽搐幅度越來越小,眼神也開始渙散,他的嘴巴翕合著,很想最後跟驢二蛋講幾句,可由於他的喉管已被割斷,再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了,於是只能夠以鼓勵的眼神望著驢二蛋
「排長,排長,排長……」驢二蛋抹著淚,哭了個涕淚交流。
鬼子騎兵在越過二排防線之後往前衝出了四百多米遠,然後重新整好隊形,又兜頭殺了回來,二排兩個班五十多名官兵在經過小日本一次衝鋒後,已經只剩三十多人,在幾個倖存老兵的喝斥下那些個新兵蛋子終於清醒過來,聚集到一起擺成了密集的刺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