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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馮聖法又長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道:「要是軍委會總參謀部的那些個高級參謀們能有你一半的眼光,該有多好?」
馮聖法這話完全是有感而發,修在牛首山、方山、青龍山、棲霞山、烏龍山等外圍防線上的國防工事堅固是足夠堅固了,至少可以承受250公斤級的重磅航彈,但是設計、選址卻非常的不合理,實戰中怕是很難發揮預期的作用。
別的不說,只說牛首山的工事群就存在很嚴重的問題。
一個最大的問題是絕大部份重機槍巢都是正射火力點,側射火力點很少,暗火力點更是一個也沒有,而在淞滬會戰的第一階段,88師在進攻日本墳、愛國女校、持志大學等日軍據點時卻吃夠了日軍側射火力、暗火力點的苦頭。
可以說,在淞滬會戰的第一個階段,小日本好好地給87師以及88師的高級軍官們上了一堂防禦課,使他們異常深刻地認識到,在防禦作戰中,暗火力點以及側射火力點的殺傷效果要遠遠超過正射火力點。
除了缺少側射火力點、暗火力點,牛首山的國防工事還存在另一個很嚴重的隱患,那就是缺乏縱深,牛首山的永固工事大多修在山腳下,呈一字橫向展開,而不是縱向布置,日軍只需突破其中一點,整條防線就會完全失效。
這同樣是從淞滬會戰得來的教訓,小日本的海軍陸戰隊在設置防禦陣地時,就很少將掩體橫向設置,他們一般會選擇在各條交通要道上縱向設置掩體,形成縱深陣地,這樣**要想突破日軍的陣地,困難就會成倍增加。
徐十九笑著搖了搖頭,又道:「師座,其實就算牛首山上的工事都修成側射火力、暗火力點,再把橫向布置改成各處要隘的縱深布置,我們十九大隊也還是萬萬不敢使用的,至於個中的原因,想必師座也是清楚的。」
「什麼原因?」馮聖法還真不清楚。
徐十九笑道:「師座該不會沒聽說過黃氏父子吧?」
「你是說黃浚、黃晟父子?他們不是已經被谷正倫抓起來了麼?黃氏父子跟你不放心使用牛首山的工事又有什麼關聯?」馮聖法還是有些不明所以,黃浚是汪精衛的親信,出事前是行政院的機要秘書,夥同他的兒子黃晟出賣了不少的機密,白崇禧、張治中、馮玉祥等高級將領甚至蔣員長都險些被他害死。
徐十九以手扶額,苦笑著不說話。
馮聖法回過味來,肅然道:「你是說……黃氏父子有可能已經把南京外圍防線的工事配置圖泄露給了日本人?這可能麼?黃浚不過是行政院的機要秘書,而南京外圍工事以及幾條國防工事卻是軍委會的高度機密。」
黃浚、黃晟父子已經被谷正倫的憲兵總隊給揪了出來,其同黨也大多落網,其中並沒有軍委會總參謀部的參謀人員,然而徐十九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明顯不太相信南京憲兵總隊的調查結論,認為軍委會總參謀部內部也同樣存在內奸。
不過徐十九並沒有明說,而是岔開話道:「師座,要不咱們打個賭?我賭小日本已經搞到了南京外圍工事的配置圖,一旦日軍逼近,他們的轟炸機群就該對南京外圍的工事群進行大規模的轟炸了,繼續使用這些工事,鐵定要吃大虧。
馮聖法聞言悚然一驚,如果日軍真搞到了南京外圍工事的配置圖,那可真得小心了,小日本的航空兵進步非常快,淞滬會戰剛爆發時,他們的轟炸精度很差,但隨著戰事深入,日軍航空兵的轟炸精度就開始迅速提高了。
徐十九道:「師座,你最好提醒一下友軍各師。」
馮聖法點點頭,又道:「如果不能使用永固工事,這仗可就難打了。』
「那也未必。」徐十九道,「小日本的航空兵、炮兵的確非常厲害,但我們並非沒有應對之策。」說罷,徐十九又沖馮聖法招了招手,說,「師座請隨我來。」
馮聖法跟著徐十九來到了祖堂山南麓山腳下,結果發現幾十名官兵和不少民夫正在一個防空洞裡進進出出,這個防空洞明顯是新挖的,甚至還沒來得及用木樁加固過,但是洞口卻在山體一側,日軍除非搶占對面山脊,否則很難封鎖洞口。
馮聖法不禁眼前一亮,這防空洞的方位選得極有水平!
由於山體的遮擋,小日本的山炮、野炮、平射炮很難發揮作用,日軍的航空兵倒是能夠威脅到防空洞的安全,但這也並非不可化解,十九大隊只需在洞口稍加偽裝,就足以騙過日軍的空中偵察,空中偵察畢竟不比地面偵察。
更關鍵的是,防空洞的洞口緊接交通壕,交通壕四通八達,幾乎將祖堂山南麓的幾個機槍火力點以及幾十個散兵坑都連接成了一體,日軍轟炸一結束,躲在防空洞裡的守軍官兵就能沿著四通八達的戰壕迅速進入防禦陣地。
馮聖法關切地問道:「阿九,時間上來不來得及?」
徐十九現在這麼個搞法,幾乎就是重新修建祖堂山的防禦體系了,當初京滬警備司令部修這些工事時可是足足了兩年多的時間,而十九大隊卻不可能擁有這麼充足的時間,日軍最多還有一周時間,就該兵臨牛首山下了。
「時間是有些緊,而且缺乏材料。」徐十九點了點頭,旋即又笑道,「不過,我們也用不著修建要塞級的工事,只要各個重機槍巢構造合理,再配合山勢地形,小日本還是拿我們沒什麼辦法的,譬如剛才崖壁上那個重機槍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