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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等等。」蔣委員長忽然插進話來,「你剛才說日軍第16師團主力在豐縣?不是在碭山麼?後來也正是因為碭山的第16師團主力回師豐縣,才使58師對豐縣的圍攻功虧一匱,難道不是這樣?」
何應欽道:「委座有所不知,在碭山的只是以第16師團所屬步兵第19旅團外加部份炮兵編成的草場支隊,第16師團剩下兩個步兵聯隊有一個在沛縣,在豐縣除了剩下的這個步兵聯隊外,還有半個後備兵團,足有四五千人。」
蔣委員長皺眉道:「這數字是誰告訴你的?」
對何應欽這番說辭,蔣委員長明顯不太相信,他更願意相信俞濟時的說法,若不是因為發現豐縣日軍兵力空虛,馮聖法又豈會不知死活貿然進攻?俞濟時又豈會不知輕重貿然答應馮聖法的請求,調集全軍猛攻豐縣?
何應欽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問題,側面提醒道:「豐縣到底有多少日軍,從74軍上報軍委會的斃敵數字就管窺一二,這次74軍在豐縣斃傷日軍超過四千人,不是麼?如果豐縣日軍真的只有一個步兵大隊,哪來四千以上的殺敵數字?
蔣委員長皺著眉道:「那包括了斃傷的日軍非戰鬥人員。」
何應欽笑著搖頭道:「如果58師真有這麼強的戰鬥力,在單縣、豐縣能夠輕易於掉日軍兩個步兵大隊,如果第l沛團真到了連非戰鬥人員都上陣的地步,他們最後為什麼還是沒拿下豐縣,還是沒能擊斃中島今朝吾這個老鬼子?」
蔣委員長道:「俞良楨說,若不是因為桂永清不肯出兵拖住草場支隊,74軍早就拿下豐縣,擊斃中島今朝吾這個老鬼子了。」
「這只是馮聖法的一面之詞,俞良楨也沒到過豐縣,並不知道那裡的具體情形,卑職懷疑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這樣。」何應欽語氣一轉接著說道,「真相很可能是這個樣子,馮聖法在58師輕鬆奪取單縣後出現了嚴重的誤判,在沒有搞清日軍的確切情報之前就貿然向豐縣發起了強攻,為了自己的軍事冒險能夠成功,他甚至不惜偽造情報來調動友軍參戰,戰鬥失利之後,他又謊稱58師離勝利已經只有一步之遙,若不是因為草場支隊回師豐縣,58師就早已經擊斃中島云云,轉而將責任推到了友軍身上。」
蔣委員長聽得目瞪口呆,如果真像何應欽說的這樣,那就是另外一種性質了。
何應欽又接著說道:「委座,因為馮聖法的狂妄自大,74軍蒙受了巨大的傷亡,現在單縣也已經失守,保護碭山側翼的戰術意圖已經完全落空,碭山的局面已經非常嚴峻,這一切的確應該有人出來承擔責任,但絕不應該是桂永清
蔣委員長感到有些頭暈,但他仍未輕信何應欽,怒聲道:「查,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說罷又扭頭對站在旁邊的陳誠說道,「辭修,這事就由你負責。」
第40章臨陣脫逃
徐十九走進58師師部時,馮聖法正在生悶氣。
此時豐縣之戰結束已經兩天,58師主力也很順利地從豐縣撤到了碭山,師部也從劉口鄉前移到了碭山車站附近的趙屯,參戰的174旅雖然傷亡慘重,但骨於老兵基數猶在,不少輕傷員略做休養後也能很快歸隊,何況58師在單縣繳獲頗豐,只要兵團部能夠及時補充新兵並稍加整訓丨部隊很快就能恢復戰鬥力。
但碭山戰場吃緊,時局已經不允許58師退到後方休整了。
不過馮聖法並不是因為這事而生氣,讓他生氣的是俞濟時剛剛打過來的一個電話,在電話里俞濟時向他通報了一個消息,說桂永清在蔣委員長那告了他一狀,說他驕狂自大、貪功冒進進而連累整個碭山戰局吃緊,統帥部已經確定要派人來調查此事。
馮聖法一聽就火了,他還沒找桂永清算帳呢,桂永清就惡人先告狀了。
更加讓馮聖法內心憤懣的是,蔣委員長居然還真要派人下來調查,這種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事情,居然還要派人來查,有什麼好查的?難道自己真就是什麼驕狂自大的人?難道前線的高級將領全都是傻子麼?若不是豐縣真的守備空虛,這些個軍長、集團軍司令、兵團總司令會相信他一個師長的話?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見馮聖法繃著臉沒有說話,徐十九不由笑了笑,說道:「師座,桂永清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跟孫元良一樣,都是貪生怕死、臨陣脫逃的貨,跟這樣的人生氣,犯不著,再說了軍委會就真派人下來查,難道還能顛倒黑白不成
「那可說不準啊。」馮聖法嘆了口氣,說道,「南京保衛戰,桂永清跟孫元良一樣,都撇下部隊獨自渡江跑了,可為什麼最後孫元良被撤職查辦,桂永清卻反而由師長升軍長?說白了吧,人家中央有人,何應欽跟他是姻親。」
徐十九道:「何應欽再位高權重也影響不到陳誠吧?這次負責調查的好像是陳誠?」
桂永清道:「這你就不清楚了,何應欽雖然影響不到陳誠,可陳誠跟桂永清的關係也非同一般哪,民國十九年因為副旅長事件桂永清險些被委座槍斃,當時桂永清就是十一師三十一旅旅長,算得上是陳誠麾下頭號心腹於將。」
「還真沒看出來,這桂永清在中央人脈還真不淺呢?」徐十九還真就不知道這些。
馮聖法鄙夷地道:「要不是因為中央有人,就憑桂永清的資歷、能力,當年他也配擔任中央軍校教導總隊長,又憑什麼當上27軍軍長?就憑他會說大話,就憑他在南京比別人跑得快,更善於保命麼?」
這下徐十九也有些擔心起來,說道:「師座,該不會真出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