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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尚文答道:「黨代表,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聽說的。」
何克啟卻道:「先不管他是陸大畢業的還是陸小畢業的,等明天先試試他的槍法,若真跟尚文說的那樣,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們留下」
胡志靜表示同意:「行,那就先看看他的槍法。」
第二天一大清早,游擊隊的一百多號人馬全集中到了村口曬場上。
游擊隊的駐紮地在鎮江市西側橋頭鎮的一個小村莊,因為離公路、鐵路相對較遠,小日本一路西犯時並沒有波及這個小村莊,眼下日軍雖然占領了省城鎮江,可維持會什麼的也才剛剛建起來,省城的秩序都還沒恢復,自然無暇顧及廣大鄉村。
所以說,蘇淞地區的廣大鄉村現在大多都處於無政府狀態,不可避免地,各式各樣的縉紳自衛武裝、土匪、會道門武裝便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共產黨領導下的游擊隊也迎來了大發展的機遇,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從十多人擴充到了一百多人。
不過武裝過度擴充的副作用就是泥沙俱下,部隊戰鬥力反而下降了。
除了缺乏武器裝備,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就是部隊缺乏訓練,許多游擊隊員在參軍之前甚至連槍都沒有,不少人在入伍一個月後甚至還搞不清三點一線的瞄準原理,隊長何克啟和黨代表胡志靜看在眼裡,是急在心裡。
所以今天,何克啟和胡志靜是有意讓游擊隊的隊員們開開眼。
當然,何克啟和胡志靜也想看看高慎行的槍法究竟有沒有那麼神。
殷尚文說高慎行三百米內抬手就有,可何克啟卻把標靶擺在了兩百米處,而且還是人形標靶,其用意當然是懷疑殷尚文有吹噓的成分,擔心高慎行失手面子上難堪,何況就算兩百米外擊中人形靶,也算是罕見的神槍手了。
高慎行陰沉著臉,緩緩走到了曬場上,他本來是不想來的,軍人不是戲子,打仗更不是唱戲,他的戰鬥技能是用來打仗,是用來殺小日本的,而不是用來譁眾取寵,娛樂這幫泥腿子的,不過誰讓人家救過他命呢?
「槍,高排長的槍。」何克啟一揮手,早有游擊隊員把改裝步槍還給了高慎行。
高慎行接槍扛肩上,冷冽的目光猶如鷹隼般從何克啟、胡志靜還有一百多號游擊隊員的臉上掠過,最終停留在了兩百米外的人形標靶上,原本喧囂得就像菜市場的曬場頃刻間變得落針可聞,就連游擊隊員們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雲住,風輕,高慎行閃電般出槍、平槍旋即就是「兵各」一聲槍響。
所有人的目光便齊刷刷地轉向了兩百米外的標靶,一個游擊隊員跑過去驗靶,遂即搖著紅旗大吼:「一發正中靶
曬場上頓時間響起巨大的歡呼聲,戴眼鏡的劉於事卻小聲地嘀咕道:「僥倖罷了。」
孰料高慎行耳朵極尖,竟聽到了這聲滴咕,當下冷冷地盯著劉於事,說道:「劉於事若是夠膽量,就請頂口碗站到兩百米外,我說打碗就絕不打你腦袋,我說打你腦袋就絕不打你卵,怎樣,敢還是不敢?」
不知道為什麼,高慎行非常厭惡這個劉於事。
劉於事的白臉霎時漲成了豬肝色,只能憤憤地轉過臉去。
高慎行悶哼一聲,對何克啟說道:「何隊長,勞煩你的人把標靶移遠點。」
見高慎行自信滿滿的樣子,何克希一揮手,兩名游擊隊員便抬著標靶前移了一百米,真的已經到了三百米的距離
高慎行卻再次搖手道:「再往前移。」
何克希又讓那兩個游擊隊員往前移了一百米,四百米外,人形標靶看上去已經很小,得使勁瞪大眼睛才能夠瞄準了,高慎行卻背對著標靶往反方向走了五十米,然後頓步回頭,抬手就向著四百五十米外的人形標靶開了一槍。
「兵各」槍聲響過,所有人的心便都提了起來。
一個游擊隊員趕緊跑過去驗靶,很快就高喊起來:「二發再中靶心」
何克啟、胡志靜還有一百多名游擊隊員頓時間張大了嘴巴,好半晌後才想起來鼓掌,高慎行卻若無其事地拉動槍栓,將滾燙的彈殼退了出來,剛才那一槍他其實取巧了,他藉助了瞄準鏡,只不過瞄準時間極短別人看不出來而已。
人群中,胡志靜不露痕跡地向何克啟使了個眼色。
何克啟會意,當下上前對高慎行說道:「高排長,你的槍法這麼厲害,你可得教教我手下這幫弟兄,教他們怎麼樣開槍,我也不要求他們能跟你一樣四百米外命中靶心,我只要求他們能夠在一百米之內打中標靶,怎麼樣?」
高慎行面露為難這色,放眼望去,只見一百多游擊隊員大多背著老舊不堪的漢陽造、老套筒,有些甚至扛著火銃,當下回頭跟何克啟說道:「何隊長,請恕我直言,就你們這樣的裝備,槍法怎麼也是練不好的。」
高慎行說的是實話,游擊隊的漢陽造、老套筒怕是膛線都磨平了,射出去的子彈你根本不敢保證是直著飛還是翻滾著往前飛,怎麼瞄準?使用這樣的老傢伙,既便在五十米內,既便是他高慎行,也很難保證說就一定能命中目標。
何克啟道:「高排長,你只說願不願意教吧?」
高慎行道:「何隊長,您對我和大隊長有救命之恩,我早就說過了,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您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幫你訓練新兵又有何難?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裝備太差,再怎麼苦練也是無濟於事的。」
胡志靜道:「裝備的事高排長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想辦法改善,高排長你只要好好訓練這些新兵就可以了,先教他們基本的射擊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