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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倒影清晰無比,偏淺的瞳色蒙上四周跳動的火光。
岳諒開口,吐字清晰,態度和他的一樣真誠:「我從來沒有努力地去保護過所謂的每一個人,我也完全不理解你的想法。」
袁方一怔。
「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去保護什麼人,不可笑嗎?」
袁方被她眼中的冷漠驚到,「可是你……至少在追光那一輪的時候,你分明努力地制衡組織大家自相殘殺了。」
「那並不是為了保護他們,只是覺得應該這麼做,這麼做會是對的而已。」
「那不是也一樣嗎?你覺得保護大家,是對的,不是嗎?」
「你擅自拼接了我的答案,我說的是,我覺得是對的,我才會去做。」岳諒的聲音很輕,語速穩定適中,「反之,我覺得不對了,我就不會去做。」
「這輪遊戲剛開始的時候,我就回答過你,我錯了,所以我要改正。」
「你怎麼會錯了呢?!」袁方急切反駁,「你明明做的那麼好,你怎麼會錯了呢?!」
「如果我沒錯,陳達達就不可能死。」
袁方啞然,話題又糾結回到了最初,剛進入這輪遊戲的時候,也是談到了這裡,他當時還沒明白岳諒說類似這種話的意思,就被沈當歸打斷了,現在重聽,他覺得自己終於明白了。
「你在怪你自己?聽我說岳諒,那孩子死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明白嗎?」
岳諒看著他,在他急於安慰自己又笨拙的舉動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簡直是雞同鴨講。
在袁方過來和岳諒說話就開始留心起來的沈當歸拖著改良版的伸縮杆走回來,朝她投去萬分同情的一眼。
像袁警官這樣的人註定不能理解,當一個人的大腦超乎常人的理智時,他的觀念同樣也超乎常人。
對於岳諒來說,從來沒有要去保護一個人的概念。
即便是對陳達達也一樣。
她所做的一切並不是要去保護他,而是在反饋他。
反饋這個真正善良無邪的還在帶給她的,不摻雜任何私心的好。
雖然她的情感不是作為,與絕大多數人一樣真摯,但整個想法體系與袁方這類人是有本質不同的,於是他的類推就成為了完完全全的錯誤。
岳諒的出發點都在於自己,她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好人與善良,只是底線明確,沒有害人之心而已。
岳諒:「總之,我會繼續去做我認為對的事情,也只會去做我認為對的事情。」除了年少時必須去聽那兩個無用的大人的話,獨自一個後,她早已完全擁有了自主權。
袁方神色灰敗。
他不懂這些孩子在想什麼,完全不懂。
明明無論什麼應該都是很簡單的,只要的好的,就應該去做啊。
他站起來時牽扯到了傷口,短暫但尖銳的疼痛讓他動作一滯,緩了一會兒才站直身體離開。
果然是和那個男的在一起待的太久,被帶壞了。
忽然被瞪了一眼的沈當歸哂笑:「不歡而散的是你們,關我什麼事?」
岳諒也站起來。
「他是好人。」
沈當歸聞言聳肩。
可惜,他註定無法跟好人相互理解。
地底無晝夜,時間過到三分之一,還剩整整二十四小時,全員整頓完畢,即刻出發。
對岸聚在一起等命運裁判的白方成員罵道:「這群賤人終於走了!」
「走不走也沒什麼所謂啦,反正我們已經涼了。」
唯一的女孩托腮擔心:「不知道下一輪遊戲會是什麼……」
邢陽高高舉起右手。
「他們出發那麼我們也出發吧朋友們!」
女孩白了他一眼:「出發跳崖嗎?」
「話不是這麼說的啊姐妹!」邢陽熱情高漲,「遊戲時間還剩下這麼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也必須再努努力啊姐妹!」
他搖頭晃腦:「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啊朋友們!」
白方成員寂滅的心,悄然復甦。
李哥拿著定位卡,目光鎖定第二排左邊第一條通道。
這條通道正好是查探過的,沒有什麼特殊的一條道,查探的小組在進入後行進到三分之一左右路程的時候碰到過一波不知道什麼蟲子,之後一路平坦,順順利利。
簡直開門大吉。
沈當歸拎著裝備走在最前面,旁邊新人打著手電筒,照亮內部通道。
明亮的通道遠比昏暗的通道更讓人害怕,亮部突出的同時,暗部就更讓人膽戰心驚了。
照了沒多久,手電筒就被收了起來。
岳諒不在他們的行動計劃內,她被安排在最後面,與一個男性新人一起,美名其曰負責警戒後方,實則將她隔離,避免她拖後腿,或者不小心碰到老鼠白白送死。
一行人拉開了較長的距離,新人百無聊賴,就跟岳諒搭話。
「欸,我看你就額頭破了點兒皮,怎麼昏了那麼久?」
就額頭破了點兒皮。
她分明是內傷。
見岳諒不搭理他,新人訕訕道:「幹嘛這麼高冷啊,咱倆就這麼幹走多無聊,找個話題聊聊唄,說啥都行。」
岳諒:「但凡你腦子裡再多點想法,都不會這麼無聊。看四周,看路,警戒。」
說話聲會干擾人的注意力,全神貫注一出手就抓住那隻老鼠,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