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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就是國家的做法,對我們沒能在海選就出局的這一千一百三十八個普通公民外加後來投入四百二十一人,進行如此慘無人道的試驗,那麼這個國家也已經爛透了。」
袁方的笑容僵直,手慢慢鬆開,無力地垂在身側。
「不過,你說的對,我們的國家是不可能這樣做的。你利用難能可貴的機會去確認得到的這個答案,我認為可以從另外的方面去解讀。」
「首先,我們之前討論過的,如此大規模的人口失蹤還能不引起社會關注,應該可以確認這的確是國家手筆。再結合你確認的答案,新世界的首測資格的確是正規合法,並且得到了國家支持的。」
「但就如同嗎啡可用於醫療鎮痛,也會被不法分子利用當做毒品兜售一樣,新世界背後的機構可能也出現了類似的問題,於是就有了我們這部分人的遭遇。」
岳諒看著袁方道:「我明白上一輪遊戲讓你失去了很多,但你依然是許多人的依靠,請不要自欺欺人,也誤導他人。」
這一切如果他願意自己好好想一想,又何嘗思考不到,恐怕是他的精神狀態在經歷了兩輪死亡遊戲之後,也瀕臨極限了。
擁有越多的人,失去也就越痛。
這種痛,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因為不能理解,也無從安慰。
她只希望這位正直到死板的警官不被打倒,堅持到最後哪怕死亡,也依然是他自己。
袁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有了,現在還活著的人,都不需要警察了。」
岳諒心頭一震。
他踉踉蹌蹌離開的背影不復挺拔,佝僂著,像個遲暮的老人。
她忽然明白了這個剛正不阿的中年男人,上一輪遊戲到底付出了怎麼樣的努力,又得到了多麼痛心的結局。
安全島變得很冷清。
居高臨下眺望,目光所及身影寥寥,整個島大的可怕。
只剩六十二個人,死亡率明明是百分之六十,為什麼活下來的不到三分之一呢。
她轉身,想進屋去床上躺躺,目光掃過門扉上粗製濫造的木牌,停住了。
灰色的石子卡在木牌挖出的間隙里,拼成兩個字——勿擾。
岳諒伸手,將厚重的木牌抓在手裡。
「上一回來的匆忙,倒是沒注意到這個東西。」
陽光下,沈當歸站在第二階梯房子的最後一級台階上,迎著光走來。
岳諒看著他完好的模樣有些恍惚,沈當歸身上不帶半點血腥的清爽模樣,久違了。
「你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這塊牌子。」
得到回應的沈當歸微微挑起眉頭。
岳諒抱著木牌轉身,越過他上了幾級台階,在0002房門前站定,鄭重地將木牌掛上去,字跡向外。
勿擾。
沈當歸瞭然:「又送走了你的一位小夥伴?」
「只是物歸原主。」
岳諒沒有下來,繼續往上走,最上方的那間房子,似乎門口都落了灰,她將手放在把手上,輕輕一按,打開了。
滿滿故去的味道。
但屋裡落滿了陽光。
陳達達的房間是整個安全島採光最好的,正山頂,推開窗後吹進來的海風似乎都是最舒適的。
沈當歸立刻就與自己那間視野又窄又潮的房間對比了一下。
萬般皆是命。
「這個小胖子走了多久了?」
「兩個月。」
才兩個月。
沈當歸都詫異起來,不過迅速詫異完後,他忽視了窗外的風景表明來意,「0000的提問機會,雖然我很想問點馬上就能用上的,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個修復原理。」
「巧了,我問的是傷害原理。」
沈當歸眯起眼,「我先說,0000的回答依然簡略,一共五個字——隔斷和轉移。」
「我這邊的答案是,玩家互通,可以相互碰撞。」
兩人對視一眼,沈當歸緩緩道:「怎麼感覺與現實科技的可聯繫度越來越高了……原理是普通的神經傳遞?」
岳諒補充:「大概念是小說作家們經常為背景的全息。」
沈當歸笑了一聲:「岳小姐,你想不想知道正在觀察我們的0000觀察到這一段,是什麼感受?」
「嘲笑,嘲笑我們,或者自嘲。有意義嗎?」
沈當歸聳肩,眼底是惡劣,「不覺得這是一種單向交流嗎,可以挑動對方情緒的交流。」
岳諒一頓,肅然起敬後從善如流:「或許已經跳腳,畢竟0000發言人脾氣很急。」
沈當歸:「……」這樣就有點直接了。
不過反正只要對方的觀察和他們的想像一致,那刻意的隱瞞不宣之於口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畢竟暫定被挾持的是大腦,那被攔截的信息源直接就是腦電波,無所遁形。
沈當歸:「我來找你,是還有其他想法要跟你確認。」
岳諒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如果是有關上一輪的限制,那麼我也正想跟你討論。」
沈當歸勾起嘴角,「沒錯。」
岳諒擰著眉頭,「我從知道有人被限制開始就覺得哪裡不合邏輯,首先被限制這一點沒有出現在規則里,其次它的限制看似是出自遊戲公平,實際卻更像打壓,因為它單單就限制了武力,卻沒有封禁卡片。」
「最後是限制程度的不一致,做出了那種明顯的區分,有警告的意味,好像在提醒普通玩家這個人不好惹,能躲則躲,又好像在警告被限制玩家自身,低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