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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諒在你這裡是不是?!你讓她出來——」
「岳諒!岳諒——」
門扉始終緊閉, 裡頭仿佛沒有人似的, 除了門板的迴響,沒有絲毫動靜。
黃愛麗喊到聲嘶力竭,捶門的手慢慢鬆開, 身體靠著門板滑了下去。早已濕潤的眼眶滾出大顆眼淚,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小胖子沒了,老黃沒了,岳諒也沒了……」
相互依偎挨過第一輪遊戲的四個人里,就剩她一個了。
袁方強忍住眼眶中的熱意,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是因為他們都先走一步,所以你才更要堅強地走下去,打起精神來!」
黃愛麗睜著淚眼看了他一眼,呵呵笑了,搖搖頭。
人都死了,都死了。
柔軟的沙灘上踩踏不出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粗重呼吸倒是格外清晰。
袁方側目望去,一群晃動的身形跑來,除了沈當歸以外上一輪遊戲倖存下來的十多個人,竟然都在這裡聚齊了。
最高的青年撥開人群擠到最前面,一看到滿面淚痕的黃愛麗就愣住了,心頭不好的預感坐實瞬間令他抗拒地後退了一步。
「岳諒,也不在這裡嗎……」
袁方看看黃愛麗又看看他,輕輕嘆了口氣。
麻杆倏地轉過身去,在人群中找到盧林,大踏步走過去揪住他的衣領,舉起的拳頭狠狠揮了過去。
「是你乾的——」
無形的空氣將他整隻拳頭包住,在觸碰到盧林那張臉的前零點一秒被反方向彈了出去,整個人都被後扯了個趔趄,狼狽地摔倒在地。
盧林冷笑一聲,「我倒希望是我乾的。」
要真是他幹的,他現在也不會覺得這麼憋屈和窩火!他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策劃鼓動人心,正面迎戰沈當歸,冒險上山偷武器,做了無數戰敗一死的心理建設,這一切都換來了什麼?!都變成了多此一舉,變成了笑話!
「這次你真的是冤枉他了。」殷繡錦笑盈盈眯著眼睛,「岳諒是自殺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我們趕到的時候看見了,她應該就是這樣……」結合岳諒倒下的姿勢和還握著槍的手,殷繡錦以手勢作槍放置太陽穴邊上,「啪,死了。」
除了其他三位同樣目睹了最後一幕的玩家外,其餘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麻杆猛地站了起來,「你撒謊!」
「我有沒有撒謊裡面那位比你們都清楚。」殷繡錦唇畔揚起笑意,她提了提裙擺,直起纖細的腰走到門口,輕輕敲了幾下門,「當歸哥哥,你來告訴他們吧,證明人家才沒有騙人。」
沒有回應。
她嘟起嘴唇,又敲了敲門,「當歸哥哥!」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有人狐疑:「不在?」
「應該在的。」袁方苦笑,「我們第一時間就下來了,下來時沒看到任何人走動……很不願意承認,但他的確是最難受的那個人,給他一點時間吧。」
吉幸勾起嘴角,露出一邊的酒窩,「他是最難受的那個人?真好笑。」
「沒什麼好笑的。」符春淡淡道:「他又不是死人,一天天和岳諒朝夕相處,岳諒又是那麼好的姑娘,怎麼可能不產生感情。」
「不過這組合,真的讓人挺意外的。」黑皮膚男人笑著說了一句,說完後,率先離開了沙灘,邁著沉重的步伐回了屬於他的那個囚牢。
沈當歸不出來,守在外面想問個究竟的人慢慢地散了,就是黃愛麗,也被袁方勸走了。
鄔名把越走越邊沿差一腳就能踩空從哪裡上來滾回哪裡去的邢陽拉回來,皺眉看著念念有詞的人,「嘀咕什麼呢?」
邢陽沒有回應他的話,只顧自己低頭喃喃:「自殺,不應該啊,怎麼會是自殺呢……」
日光漸漸隱沒,清冷的月輝披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氣溫一降再降。
殘月如鉤,夜涼如水。
1098的門前投著一道長長的影子,那道影子走出兩步,最後變短變粗,整個落在了發白的沙子上。
看不清眉眼的男人坐在沙灘上,食指與中指指腹間夾著一片銀光,隨著主人的驅使不斷轉動著。
——我從未想過放棄生命,謝謝你沒放棄我。
——也很榮幸你能夠喜歡我。
——但復活卡還是給我用吧。
這三句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旋轉回放,一句比一句深刻,並且無法叫停。
沒有想過放棄生命,謝謝,很榮幸,要復活。
潮水輕輕漫延至腳邊,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不多時候,又打了上來,又收回去。
來來回回,反反覆覆。
只有黑暗中坐著的人如同一尊銅鑄的雕像,一動不動。
天邊漸漸泛白,一縷金紅相間的光線從海平面的盡頭亮起,將不斷褪色的深藍色幕布拉開拉遠。
隨著天色一點點亮起的沙灘上響起了一聲嗤笑。
幽幽的銀光停下,被一把捏碎。
投入安全島的第一束陽光落在微微上挑的眼尾,沈當歸閉上眼睛,放鬆身體躺在了沙灘上。
你最好有你自己以為的那麼出息。
嘀——
屏幕上分散的光點紛紛凝聚,有序地擠向同一個出口。
「等到了,1098還是使用了復活卡,AP78介質生效了,初步錨定0005,開始重啟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