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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
「你有!你就是在怪我!」黃愛麗鬆開抱著腦袋的手,又一個箭步竄上來,食指指住岳諒的鼻尖,神情狠戾,「你有什麼資格怪我?是你惹來了陳新彪,是你跟他人結仇,是你害死了陳達達!」
「不是我,是你——」
「全部……都是你!」
她像一隻痛失幼子的母獅,張牙舞爪,咆哮不止。
岳諒在她痛恨的眼神中點頭。
「你說的對,全部都是我的錯。」
她不該把未來的可能寄托在別人身上,不該依賴沈當歸的存在,不該把陳達達交到別人手上,不該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是她錯了。
大錯特錯。
黃愛麗受不了了,她無力地垂下手,癱坐在地,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地上。
你為什麼要承認?
明明是我的錯啊,是我把你的叮囑拋在腦後,是我沒有提防喪失戒心,是我搶了小胖子活命的機會……
「剛才和你說的話,發自我的內心。」岳諒看起來對她苦痛的模樣無動於衷,神情自持,「陳達達已經死了,我說任何話都不會有用,可你還活著。不要再放鬆警惕,無論對誰。」
黃愛麗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看著岳諒平靜如一的模樣,歇斯底里:「你給我滾,滾啊——」
她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岳諒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陽光發白,方正的監牢將其分割的萬分工整。
「岳諒。」
岳諒抬頭,黃艾里勉強地笑了一下,「美麗在上面嗎?」
「在。」
黃艾里輕輕點頭,「你也別太自責了。」
岳諒逕自往下走,和他錯肩而過。
黃艾里望了一眼她的背影,繼續朝近在咫尺的山頂走去。
極短的一段路,岳諒才回到房門口,居然就看到有人朝著自己指指點點。
「噯,就是她,死亡遊戲排行榜第一,真人不可貌相啊。」
「聽胡姐說他們玩的這個死亡遊戲,要想爬到最前面都是要殺人的,她第一那不是殺了很多人?」
「好可怕,果然最毒婦人心。」
岳諒冷眼掃過這些明明沒有參與遊戲,卻仿佛親身經歷了一切的新人,轉身回到房間裡。
房門關上,隔絕所有形形色色的目光。
可惜安靜沒能持續太久,沒過一會兒,房門被人敲響,符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岳諒,我有事要跟你說。」
門外不止符春一人,還有一個短髮的慘白女人,哆嗦著身體,一看到岳諒就噗通跪了下去。
岳諒看向符春,後者慢慢低下頭。
「對不起,岳諒,我沒有保護好那個孩子。」
岳諒搖頭:「你沒有義務保護他,這與你無關。」
「可是……」符春看向哆嗦到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女人,「你自己來說!」
女人伏在地上,聲音乾澀緊張:「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對不起,對不起……」
符春開口說「對不起」三個字岳諒尚且能理解,這個人對她道歉,又是為什麼呢?
「你對我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女人說話的聲音帶上抽泣,「在他保護我的時候,我扔下他,逃跑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
「衝上去的是陳達達自己,選擇保護你的也是他自己,你的道歉莫名其妙,徹底弄錯了對象。」
女人卻聽不進去她的話,只是一昧地道歉,「對不起,是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
求求你?
岳諒明白過來。
她再次看向符春,後者看到她洞悉一切的眼睛,心中忽然沒了底。
「原來你讓她來跟我道歉,是害怕我報復她。」
符春苦笑了一下,「你知道那孩子是怎麼死的,對嗎?」
岳諒沒有說話。
符春笑得更苦,果然知道。
「這件事她難辭其咎,要不是她膽小逃跑,還把武器扔下,那孩子不會死。」
「所以你認為,我會在陳達達付出生命救了她之後,轉頭就把她殺了。」
符春啞然,剛要開口就見岳諒退後一步,手放在門把上,好像隨時都準備著關門。
她慌忙道:「對於那孩子的死,我們也很難過痛心,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
「也很難過痛心,能夠理解我的心情。」岳諒重複了一遍,忽然翹了翹嘴角,「你真的能理解嗎?」
「如果你真的能夠理解,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對我說這些話呢?」
房門關上,符春帶著害怕虛軟的女人,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房門以內,岳諒坐在椅子上,盯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上,有別人的命。
她記得割破喉管動脈時的感覺,很重,很吃力,血液的噴射力強勁,溫熱。
刀子在□□里的時候,會結合血肉,調動一切帶來阻力。
每下一刀,都必須用盡全力。
那些記憶紛至沓來。
篤篤。
篤篤篤。
房門第二次被敲響。
這次大概是袁警官。
岳諒在慢條斯理的敲門聲中走過去,把門打開。
一聲響指在耳邊炸開,她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對上沈當歸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