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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沈當歸能給對方使絆子導致對方連續三環失利,那就代表對方也有使自己止步於此的可能。
看著眼前明顯的缺口,她做了一次深呼吸。
根據已經開放的區域布局可以推出每一個分區的面積並不大,不走回頭路的情況下不到十分鐘就能環繞一周,紅六棒的起點和她基本一致,僅僅是在冰牆的另一側,為了遊戲的公平性兩人從起點出發第一轉彎都是一致的。
自己做的標記很明顯,如果她是紅六棒,必然不會選擇追趕自己,而是全部選擇另外一側。因為區域選擇面板出現的位置並不是固定的,已經追趕不上前者,不如去另外一側碰碰運氣。
而她現在走的路已經第一次出現重複了,這說明紅六棒走另外一側找到面板的可能性更大。而因為每一段路程的相似性,她根本分不清楚自己現在的位置距離起點有多近。
自己與他撞上事小,對方尋跡先找到選擇面板事大。
她心裡一急,敲完另一側的牆角就往前跑。
希望還來得及。
……第六個。
她一共做了二十三個標記,如今已經找到了六個。皺起眉頭,這該死的被詛咒的區域選擇面板到底在哪裡?
「咦?」
來自後方的聲音如同在耳邊炸響,岳諒脊背一僵,猛地轉過身去。
她心中想著,終於來了。
那張憨厚的臉充滿了真誠與關懷,咧開的嘴露出的牙齒鋼刀般森冷,雖是過去但仍然新鮮的記憶湧上心頭。
曾經那隻蒲扇般的手掌一揮,將一個女人整個兒打倒了!
大漢臉上也出現幾分意料之外,岳諒的皮相令她能在一面之緣後被絕大多數人記住,所以雖然她當時沒有和大漢發生任何交流,卻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和善地笑起來:「有緣何處不相逢。」
岳諒神色戒備冷淡,「幸會。」
「呵呵,既然這麼有緣,那不如一起走吧?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走也很害怕吧?」他的神情出現一絲名曰猥瑣的裂痕,「不過你放心,哥哥可以罩你。」
「謝謝,不必。」
「相信我。」本就如同悶雷的聲音越發渾厚,大漢低笑,「你需要的。」
岳諒生平最不喜歡三種人,一種是恃強凌弱的人,一種是自以為是的人,一種是輕鄙他人的人。
這人一上來,就把三樣占全了。
不再掩飾眼中厭惡,岳諒轉身欲走,可對方是真小人,見她有所行動立即動手朝她抓來。
他衝過來的身形像一塊從山巔滾落的巨石,轟隆隆砸來。也許是噸位重摩擦力大,他速度不慢腳下也並不打滑,巨大的手掌就要落到岳諒的肩膀。
出於規則他出手自然不是要揍岳諒一頓,而是要抓住她,然後禁錮她。
就這麼大點人,隨便用衣服都能把她扎得動彈不得。
陳新彪原本是這麼打算的。
他沒預料到的是,他可以藉助自身體重保持平衡,別人也可以。
岳諒身形一矮,像一條滑不溜手的魚擦著他的指尖蹭的一下就往後滑到後方,再度拉開距離。她沒什麼方向感,不代表她沒有平衡感。
要不是長輩捨不得,她小時候直接就被市體操隊選拔走了。
正面無法抗衡一塊巨石,要躲開他可不難。
側身抬腿後仰,她的身形搖搖欲墜,卻一次也沒有真正摔倒。陳新彪撲了兩回沒得逞,暴戾的真面目原形畢露,怒聲嘶吼:「來吧——」
岳諒畏懼卻不退縮,出人意料地返回朝有兩個自己那麼大的男人衝去,抓住陳新彪因為疑惑而出現一瞬間的停滯,身形一矮,手中的接力棒就朝他的腳背敲去。
猝不及防的關頭陳新彪的身體先於熟記規則的理智不顧一切地往另一側撇去,摔倒在地時鬧出的聲響仿佛塌了一塊城牆。
岳諒虛晃一槍,拔腿就往後來才做上標記的另一邊跑。
打架是手段,找面板才是目的,她沒忘記。
她奔跑的畫面縮小,最後完美地投映在醒來時看到的LED屏幕里。
屏幕前的眾人表情各異,青青紅紅白白,精彩紛呈。
二號選手伍凱僵硬地轉過去問第一個把岳諒點出來的沈當歸:「你早就知道?」
沈當歸做驚訝狀:「不知道啊。」
岳諒的表現是出人意表,但他趕人出去的目的不是這個。
他只是,單純地看這丫不痛快而已。
「幸好當時我們都選了她耶,換成我們任何一個去都沒有她厲害呢。」曾以丹一副「好棒好幸運」的二次元模樣,成功驚醒諸位男士身上的雞皮疙瘩,死了一樣縮在角落的鄭景山也不例外。
沈當歸反思了一下,發現岳諒還是有優點的。
至少說話還比較正常。
不知道自己一舉一動都被屏幕前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岳諒甩開陳新彪後,把接力棒夾在腋下,在手掌上呵一口氣,然後使勁兒搓了搓臉頰。
耳麥早在交棒之後,就成為了覆蓋不完全的耳罩,為裸露在外的耳朵提供微小的保暖效果。
粗略估計,她的足跡已經踏遍大半個賽區了。
將接力棒重新以持棍的姿勢握好,岳諒墊了墊腳,重新跑動起來。
不能夠這麼邪門兒。
當視野中的冰牆第一次出現弧度時,岳諒心中一跳,預感自己最後的運動員生涯即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