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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可惜, 岳諒發現的這些門都打不開,不屬於夢境提取範疇。
操場上不是學生們上課的場所, 岳諒自然而然聽不到那些骨灰的聲音了。
當然她也並不寂寞,因為體育老師並不願意放過她, 他的目標大概是把每一個沒拿錘子的人都變成滋養草地的高鈣肥。
岳諒引以為傲的速度敗給了體力,更敗給了原本也許是練田徑的體育老師。
霉味濃郁的仿佛從腦門上直接抖落下來, 岳諒覺得自己吸了一鼻子菸灰, 正覺得喘不上氣,巨大的,把燃燒著的學生們砸爛的鐵錘擦過耳邊。
耳朵霎時充血紅腫, 火辣辣地疼。
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為什麼不可以彼此放過。
岳諒既驚且怒:「走開——」
老師不為所動,握住落地的鐵錘,再一次揮舞起來。
兩個黑洞似的眼窩隨著岳諒閃躲的身影左右晃動,右眼的眼球終於不堪重負,徹底從皮肉組織上脫離,滾落。
岳諒腳下打拐,前腳絆後腳的時候,眼球骨碌碌滾到後腳腳後跟處。
她腳下一滑,被這個Q彈的物體坑的直接後仰摔倒在地。
手中的餅乾盒拋飛出去。
巨大的鐵錘不失時機,衝著她的腦袋直接砸下。
塑膠跑道承受了這暴力一擊,無法控制地塌陷了一塊。
千鈞一髮之際原地滾開的岳諒來不及爬起來,順勢又是一滾躲開緊接而來的下一波攻擊。
錘子落地,拔出,舉起,砸下。
再拔出,舉起……
一,二,三秒。
錘子落地。
岳諒暴起,在錘子舉起而未來得及改變方向砸到自己時,將一直放在口袋裡拳頭大的石頭竭盡全力地,壓進了體育老師另一個沒掉眼球的眼眶裡!
既然跑不過你,那就想辦法幹掉你了。
她在剛進入遊戲的時候就敢主動挑釁數米高且可再生的怪物,事到如今難道會怕這種比自己高不過十公分,還舉個累贅錘子的人型朽物?
更何況她現在連人都敢對付,沒什麼好再怕的了。
原本被自己追的只能往前的人忽然反擊,體育老師很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幕,他早已經沒有痛覺,眼球也完全是裝飾物,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眼窩不同,這兩個位置是他直接感受氣息的地方,一個被擋住就像一隻眼睛被人捂住,視野狹窄了一半。不單如此,因為岳諒的發難他手一滑脫了錘柄,想再抓卻沒有機會了。
趁他病,要他命。
沈當歸的教導言猶在耳。
一旦開始,就別停手。
岳諒勇猛地撲了上去,雙手抱住他的整個頭顱,連他帶自己一起壓到。本想一鼓作氣按照腦袋裡預演的畫面那樣直接擰斷他的脖子,然而現實與理想的差距讓她不得不退而求次,雙手改抱為按,抻直胳膊後弓起身體,利用過人的柔韌性,幾乎貼服在臉上的懸空的雙腿往下一蹬。
岳諒雖輕,但也有將近九十斤的體重,如此一蹬蹬在他的脖子上,會受到什麼程度的傷害可想而知。
體育老師不會痛,但他的骨骼血肉還是普通人類的層次。
咔嚓一聲,頸椎斷了。
岳諒仍然不敢停手,腳後跟狂風暴雨似的繼續朝他的脖子砸去,若非她自忖實力拿不動那個鐵錘,此刻應該已經把他砸到稀巴爛了。
體育老師慢慢不動了,身體化作一堆灰,和錘子一起被風吹散。
岳諒癱坐在地上,後背衣衫早已濕透。
她成功了。
沈當歸說得對,對她現在這個階段來說什麼招式都很虛,她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地點,時機,包括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制敵活命。
岳諒看著靜悄悄的操場,再看遠方依舊熊熊燃燒著的火焰,深知自己這次能贏不單是自己的出其不意,更有這些「老師」智力有限的原因在。
不過這也是令人深受鼓舞的進步了。
天色愈發昏暗,岳諒伸出自己的手,只能看見有五根手指頭了。
越黑越危險,這個世界的規則毋庸置疑。
她撿起剛才拋出去的餅乾盒,剛才的石頭也撿起來重新塞回口袋裡,暫且在這裡等到「下課」吧。
「砰——」
一個身影闖了出來,電光火石之間又將廣播室的門拍了回去!
天色過黑,岳諒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但來人的身形實在令人過於熟悉,她立刻站了起來。
而她站起來,對方卻倒下了。
不,沒有完全倒下,他用右手撐住了,勉強坐起來,挪動著靠在廣播室的牆壁上。
喘氣聲很粗。
岳諒小心地摸過去,待勉強看清他的樣子,愣住了。
這人的確是沈當歸沒錯,但又讓人不敢相信是他。
沈當歸怎麼會這麼悽慘的樣子,幾乎可以用衣不蔽體來形容了,而且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傷痕遍布,好像是被尖銳的指甲一類的物體抓出來的,兩邊肩膀是重災區可以說是血肉模糊,大腿上被撕下了一大塊皮肉……
岳諒看著都疼。
真可憐啊。
太慘了。
「天黑了就可以不用管理表情了嗎?」沈當歸聲音有點低,氣息不弱。
岳諒連忙繃直了不自覺上翹的嘴角,嚴肅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