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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這麼糟糕的世界裡,她仍然我行我素,不低頭,不合群。
袁方拉著遭受巨大打擊的人,迅速甩開了後面的兩個跟屁蟲,就這點本事,他要脫身簡直是分分鐘的事情。
教堂所在的這個地點充其量只是個小鎮,袁方帶著岳諒在這三五條街上轉了又轉,再度徘徊在了觸發NPC和不觸發NPC的邊緣。
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劫持一個拇指兒了。
「可以觸發。」
袁方回頭,陰沉了半天的人還是一張無精打采的臉,語氣很平緩。
「這些是NPC,除了非教徒者擅闖教堂這一共同觸發點,他們是不互通的。」
「販賣鮮花的花店和都是皮革的鞋匠鋪在一起,穿著禮服的男人和圍裙下擺都破了的女人站在一起,水果販子和老兵站在一起……你聽。」
袁方下意識支楞起了耳朵。
四周的噪雜聲一點一點分開。
「又大又紅的蘋果特價,只要三個銅幣!」
「現在我身無分文了,如果你也一無所有,我們倒是可以一起去要飯。」
「不,卡里特西,現在不行,這樣會讓我們暴露的。」
「天空飛翔的小鳥們,你們快來幫我揀豆子啊!把好豆子放在碗裡,把壞豆子自己吃下去。」
看似在交談的所有人們,中間的壁障終於顯露出來。
他們哪裡是在交談,不過是自顧自在說話而已。
「我個人是這麼認為的,可以驗證。」
袁方撓了撓頭髮,吐出一口氣。「我還以為你陷在自己的思維里了。」
岳諒搖頭:「反省並不影響我觀察四周,現在還在遊戲當中,我和您仍是組隊關係,為維持合作的基本條件,我不能讓您獨自去解決問題。」
「……」
袁方忽然發現,這孩子任性歸任性,說的話倒是句句在理。
這大概就是應試教育特有的產出結果,高分低能?
保險起見,他們還是選擇了小鎮的邊緣地帶,瞅准一家相對冷清的店鋪跨了進去。店鋪里只有一個乾瘦的男人,叉著腿坐在椅子上打盹。
他的椅子旁邊放著一把小提琴,牆壁上掛著弓,房樑上掛了一隻鳥籠,小鳥嘰嘰喳喳,叫的很歡。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由岳諒開□□涉,而袁方則盯住NPC的一舉一動,便於及時控制對方。
「您好,先生。」
老闆抬起深陷的眼窩,上下瞄了他們一眼:「歡迎你們。」
「請問您這裡有地圖嗎?」
「很久沒有人來買過地圖了。」
「我們需要一張地圖。」
「你們需要地圖做什麼?」
「四處看看。」
老闆站起來鑽到櫃檯底下,翻出一張遍布灰塵的捲軸扔了過去。袁方趕緊接住拖著「尾氣」的地圖,一陣灰嗆得岳諒連連咳嗽。
「我們沒有錢。」
老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彎腰撈起擱在地上的小提琴,「我喜歡的東西很多,但並不是錢。」
腦海中噼啵一響,這個似曾相識的句子終於在記憶深處掛上了號。
叢林中的守財奴。
只要瞄準任何東西都會掉下來的弓。
只要聽到琴聲都會跳舞的小提琴。
只要提出要求都會被滿足的三便士僕人。
回憶的功夫小提琴已然架在了肩膀上,岳諒剛說出一個「跑」字,老闆說道:「請兩位聽我演奏一曲。」
背過去的身體轉了回來,手指抬起,岳諒的神經中樞,徹底失去了控制權。
旋轉,跳躍,我不停歇。
袁方看著自己揮舞起來的手腳傻逼了,「怎麼回事???」
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舉著兩隻鉗子左右搖晃的大螃蟹!
同樣身不由己的岳諒一邊嘗試轉到門外去,一邊回答:「暴走了。」
他當然知道是暴走了!但特麼這暴走的是什麼玩意兒?!四十歲的中年大叔奔潰了,上一次踢踏腿都要追溯到他女兒上幼兒園做親子活動那會兒了!
木製的地板被踏得嗒嗒響,拉的並不算好聽的小提琴曲沒完沒了,岳諒每每轉到門口,就會在三便士僕人的要求下轉回來。
「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袁方「熱辣滾燙」地扭著胯,表情扭曲。
他作為長輩的威嚴,毀於一旦了。
累出一腦袋汗的岳諒也在努力思考,故事裡僕人對大家的乞求聲充耳不聞,直到法官赦免他,而守財奴認罪。
認罪。
「我們坦白!」
琴聲戛然而止,僕人放下了拿著琴弓的手。
袁方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出去。
岳諒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她吐出一口氣,抬起臉:「我們需要找到我們的同伴,然後——」
她撲了過去,死死地捂住了僕人的嘴。
袁方的反應極快,不待站穩就踢走了僕人失手掉落的琴弓,然後一個手刀,劈暈了即將掙脫岳諒的手說出請求的暴走對象。
這次不用岳諒反應,袁方一手抓住地圖一手抄起隊友飛奔出門。
他決計是不要再跳第二次舞了。
絕不。
奔過無數NPC混入人流後他終於停了下來,腰窩被人捅了一下,他低頭,被夾在胳肢窩裡的岳諒臉色慘白,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趕緊把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