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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現在的處境不容樂觀, 若是只是不知道場景攻擊是什麼又會在什麼時候落下來也就罷了, 再加上玩家蠻橫靈活無時無刻的追殺,前狼後虎,上下包圓。
從現在開始, 每一步都不能走錯。
沈當歸站起來,環顧四周, 尋找相對安全可以暫做躲避的掩體。他的目光很快瞄準一家不知道原來是賣什麼的店鋪, 整排被燒得面目全非的房屋有這一間毀損的位置剛剛好……或者說,毀損地最為嚴重。
燃氣爆炸除了當時的衝擊力外, 後續威力主要在火和熱,所以這一條街道雖然到處起火, 但房屋整體結構都還算完好。這一間則不同,它的所有窗戶和屋頂都毀了, 能燒的東西也都燒得差不多了, 只有一個角落還在燃燒,煙也少。
這種兩層的平房都隔了一個窄窄的陽台,沈當歸看中的這間房雖然屋頂什麼都毀了, 看起來無處落腳,但陽台這部分空間被燃燒余料占據一些後,剩下的那塊地方很適合隱藏。
沈當歸看了岳諒一眼,「跟我來。」
後者歪著肩膀站起來,才慢吞吞在他後面走了幾步,就被拎到了前面,按照他指的方向先走。
「聽著,現在才第二個場景,後面還有十三個小時要熬,我必須保存體力。」沈當歸的聲音從後頭響起來,「所以從現在開始,絕大部分的問題你都自己去應付,跟以前一樣,明白嗎?」
岳諒心中覺得這理所當然,想問他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但在即將說出口的時候,福至心靈,認為一定是不要問出來比較好。於是她順應著答道:「明白。」
被人喜歡,就也很複雜。
在進入目標建築之前,她看到了被氣流卷飛到街道另一側的停業告示牌,想起了童工那條線索,便轉過頭去。
沈當歸的臉色很一般,他看起來也沒有一丁點兒美麗說的甜蜜忐忑等等的情緒,甚至還有點兒冷。
還徹底從消沉的沈當歸變回了她所熟悉的模樣,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好聽。
「幹什麼?」
岳諒指了指告示牌,問:「所以你是真的打過黑工嗎?」
沈當歸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又轉了回來,並不牴觸述去說自己的過去,「是這樣沒錯,因為缺錢無法生活,但人長得又高,我初一就開始打工了。」
「哦,那你很辛苦。」岳諒很官方地回應了一下,又問:「但是你家那個房子很大,還可以掛匾額,你不應該缺錢的。但事實上你又缺錢了,根據我小時候趁我哥不在時看的那些電視劇里的套路推斷……你是不受寵愛的私生子嗎?或者是有了後媽後爸的拖油瓶?」
沈當歸的眉頭跳了一下。
「不是嗎?」一直盯著他看的岳諒頓悟,繼而不解,「那是為什麼呢?因為是大家族,所以你的那份診斷結果觸犯了什麼忌諱,你因此才遭遇了這種可以將父母告上法庭的虐待?」
至此,沈當歸深覺她哥不讓她看這種腦殘電視劇的正確性。為了不讓她再瞎猜下去,索性趁著那撥人還沒凝聚起來的這點時間,給她講一段故事。
「都不是,我不但是一對夫妻在婚姻存續期間誕下的婚生子,還是唯一的獨生子。我媽在我兩歲時生了一場大病去世之後,老頭子也一直沒再娶。」
開篇很普通,岳諒點點頭,「那你跟我一樣,我也沒有媽媽。」
沈當歸似笑非笑給了她一個「我們不一樣」的眼神,繼續道:「老頭子管我很嚴,從我有記憶起,每天就都在那條你們說很長的路上來回跑跳訓練。他每次一見到我就會跟我說長大以後一定要跟他一樣保家衛國,繼承祖祖輩輩的衣缽。」
「雖然我並不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反正我也沒有別的事要做,他怎麼說我也就聽著了。」
開始不那麼普通了。
岳諒評價:「你爸爸沒有我爸爸好,他不可以把他的思想強加給你,這是錯誤的教育方法……」
沈當歸看著她忽然驕傲直起的身板,不由冷笑,「還聽嗎?」
岳諒閉嘴了。
「一直到我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回家,我在路邊撿到了一隻狗。因為很想養它,我就把它帶回去了。老頭子對此沒說什麼,只是在第二天我因為想要和那隻狗一起玩而耽誤了訓練的時候,當著我的面開了槍。」
所以第一輪場景里所有動物的屍體上,腹部都有個洞。
岳諒想些說什麼,忍住了。
「我很失落,我才把那隻狗帶回家,計劃中要做的事情一樣都沒完成,就被破壞了。老頭子一臉憤怒和恨鐵不成鋼,我不想觸他霉頭,就沒說什麼,重新按照他規定的指標去完成了訓練。讓我沒想到的是,一個星期之後我被帶到了一家心理諮詢室,還是老頭子親自送我去的。」
「具體都說了些什麼我記不清了,總之就有了那張診斷書。老頭子最終沒有按照醫生的建議做,他不能丟這個臉,於是斷定我是因為一切都唾手可得,欠磨練不懂人生辛苦才會被診斷出那種結果。小學畢業以後,他為了讓我明白人間疾苦,就斷了我所有的開支,在家裡吃飯都需要付出同等的勞力才讓我上桌。」
岳諒忍不住了,但這次她沒有指責任何人,只問:「你接受了這種待遇嗎?」
沈當歸沒什麼所謂地聳了聳肩,「還能接受,哦不對,倒不如說,這樣的生活更讓我自在。從這一刻開始我身上的束縛開始剝落了,並且第一次有了可以獨立存在的意識。之後每過一天,我對自我的掌控就多了一分把握,也體會到了一定的樂趣。這樣平靜的生活一直延續到你出現為止,是你把我十多年的平靜生活徹底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