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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罵聲過於沸騰,隔了這麼遠,裡頭都能聽到一些。
紅方有人猶豫道:「盧林,他們說的有道理,這樣會不會是不太好,人數少了,找的鑰匙也少了吧,那能救的人也就……」
盧林看向他,明明神色不慍不惱,甚至還帶著笑意,可說話的人心裡沒由來就是一驚,閉了嘴。
「我們只淘汰了一個人,不是麼?」盧林溫和的視線從所有人身上掃過,「適當的刺激,會加快鑰匙的尋找速度,反而會增加這些登陸者的存活率。」
「既然增加了存活率,他們也覺得勝負不重要,何樂而不為呢?」
藍方的人咬緊後槽牙:「不要臉!」
「鬆開他們。」盧林笑道,「若想翻盤,就找更多的鑰匙,並且幹掉我吧。」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底一片荒蕪。
可惜你們做不到。
衝出教堂的藍方成員對著袁方泣血控訴,看著原本一同抗敵如今相互敵視的大家,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重新去找吧。」
不然還能再怎麼辦呢?
比賽可以輸,人不能不救。
天光乍破,仍是陰天。
岳諒裹在紅色的披風裡,在野外睡了一晚上。
0000的提示音無所不在,她自然是聽見了,也只能是聽見了。
或者說她認為,一整個夜晚只淘汰了一個人,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溪水很清澈,即使裡頭泡過一個老太太。
岳諒掬起一捧水,喝到嘴裡也是甘冽的。
這裡原本是鳥語花香的童話世界,撕破偽裝後也依然是鳥語花香的童話世界。
她有預感,今天將會很快過去。
「好討厭啊,明知道找到了鑰匙也要給紅方做嫁衣,為什麼我們還要去找鑰匙……那些NPC暴走也很有攻擊性的好嘛!」
「總歸要救人的。」
「憑什麼啊,當初我們作為登陸者海選的時候,也沒人來救我們啊!」
「話是這麼說,不過也不能眼睜睜什麼都不做就讓他們去死吧。」
「那就讓他們去死了,憑什麼他們就這麼好命!有這個功夫我還不如去找幾張卡片自保呢!」
「哎哎生存面前大家總要守望相助……」
一男一女嚷嚷著從林間走過,岳諒把手浸沒在溪水裡,冰冰涼涼的。
救人建立在自保尚有餘力的情況之下。
這是現實。
岳諒當然也願意救人,但絕對不願意辛苦培育的果實被人白白摘走。
可她又沒轍,她想不出來辦法。
她連淘汰方法是什麼也不知道。
她太弱小了。
「看!小紅帽!小紅帽身上一定有鑰匙!」
「抓住她!」
岳諒的手還沒放下,就被忽然衝出來的人抓住了手腳,被按到在地上之前,她看了一眼被自己疊好放在身邊的紅披風。
這些人有沒有腦子,小紅帽沒有小紅帽那還能叫小紅帽?
動手的也是一男一女,不過就距離和時間差來說,很顯然不是剛才從身後林子走過的那一對。
「啊,是玩家。」女人小聲叫道,「還是藍方的人……」
一股粗暴的力量扯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就被翻了過來,岳諒的視線顯示落在了女人身上,然後是滿臉痘痘的男人。
「可以鬆手了嗎?」
接觸到她漠然的眼神,男人先是一個瑟縮,在她還沒起來的時候,又控制住了她的行動。
「找、找她身上有沒有鑰匙,還有卡、卡片!」
女人愣了,「你說什麼呢?」
「這是理、理所當然的吧!我們是敵對陣營,是競爭關係!」男人從磕磕巴巴到說服自己,只花了短短半分鐘時間,凶相畢露,「只是拿走她的東西卻沒有傷害她,已經算很客氣了吧!」
「但是……」
「別但是了!難道你以為藍方的人吃了這麼大的虧,在外面遇到我們的人,不會像這樣動手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不一會兒,一隻手哆哆嗦嗦地摸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麼快,她前一天才對白雪做過的事情,就報應在了自己身上。
岳諒忽然笑了。
在她身上摸索的女人表情變得奇怪,她為什麼笑?
女人很快從她身上翻出四張卡片,除了一張食物卡,其他則是溜冰鞋、打火機、羽絨服這種沒什麼用的卡片。
「還不少。」男人瞄了一眼,鬆開岳諒,從女人手中拿走了打火機和壓縮餅乾。
女人咬牙,到底沒吱聲。
兩人沒多說什麼,飛快地離開了。
岳諒慢慢坐起來,又把手沉進溪水裡。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軟弱。
無能。
如果她有沈當歸或者袁警官那麼厲害……
怎麼會次次是這個下場。
「找到你了。」
「不過,看起來我是來晚了。」
一個身影輕巧地後方落下,岳諒回頭。
沈當歸微笑的嘴角慢慢繃直,他看著那雙冷漠銳利的眼睛,「眼神不錯。」
岳諒隨即收回視線,「你在這裡,那鎮上主事的是誰?」
「原來我長了一張能主事的面孔麼?」沈當歸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臉。
的確是不能。